gu903();那惊疑的眼睛,那痛苦的眼睛,那绝望的眼睛
为什么命运给她和他这样的安排
此刻这高高在上的怜星宫主,依靠在杏花飞舞的树下,眺望着远方。
花落如雨,杏花落满了她衣衫。
便是在这一瞬之间,她变得渺小,甚至渺不可言
她觉得自己已随陆天尧坠落深渊,于是她不再高高在上,而是低到尘埃之中。
她宁愿自己做低到尘埃之中的侍女阿碧,也不要做高高在上的怜星宫主。
她明知陆天尧必死无疑,因为他得罪了她的姐姐惜月,那个如月色一般冷酷的女人。
江湖上没有人敢得罪她的姐姐,只因这世间任何一个得罪她的人,都必须死。
她知道自己和陆天尧身份悬殊,性格迥异,但她仍决定要为他留一片柔情,于是她还为他编织了“杏花树下,不见不散”的谎言。
她明知陆天尧不再回来,却苦苦徘徊在杏花树下。
十五年前,她随姐姐惜月加入星月宫,便已注定了绝情悲苦的一生。
有时候,连她也不知道她的姐姐惜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在她看来姐姐只不过是一个为爱生恨而迷途的女人,一个甚至有些可怜的女人。
可此时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人,她本只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一个男人的一部武功秘籍,却不料换来了一个男人的一片深情。
郭绿竹是为名利而生的小人,他害怕陆天尧的挑战,害怕沧海一刀的绝招,使他失去生命。
所以他答应以叶青作为条件,跑去地哀求惜月宫主让他帮助自己获取绝世武功。
阿碧只不过是一个诱饵,陆天尧本不应该爱上她,相信她的
她从头到尾一直在利用陆天尧。
陆天尧是一个贫穷的男人,是一个可怜的男人,却也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她出色地完成了一次任务尽管心中有几许惆怅,但她更宁愿相信那是因为厌倦,而不是动心。
此刻她依靠在杏花树下,轻抚着腹中的胎儿。
她本应是一个无情之人,就像天边的冷星一般。
但她偏偏却处于一个多情的年龄,她在虚无委蛇中的半真半假中意外地爱上了陆天尧,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弄懂,或许她根本已经忘记被爱和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了。
有很多话,阿碧已经来不及对陆天尧说了,这便是造化弄人。
或许,一切都是假象,但是“杏花树下,不见不散”的誓言是她用真心刻上去的。
西风一夜碧萧梦,杏花羞作无情死。
当她终于了悟时,却再也找不回那个眼睛黑亮的单纯少年了。
第十二章月中魅影
寒风瑟瑟,凄凉无比。
一匹骏马,栓系在一株古槐树下,马首低垂。
心灰意冷的陆天尧奔出绿竹山庄,立足山头,仰天长啸。
啸声悲凉,被山风吹去,吹至四面八方。
于是荒凉的山岗亦为之一震。
啸声回响,经久不绝。
古槐下,那骏马闻了这狂啸之声,突然显得十分不安分,长嘶一声,不停扯动着缰绳,但终究没能挣脱那青灰色的缰绳。
凉风吹衣,吹得他瑟瑟发抖,这烈火一般的汉子,此刻心中竟也泛起了一丝悲凉。
他心头又想起在绿竹山庄之中阿碧那冷漠的眼神,他的心碎欲裂。
此刻,他正伫立在凛冽的风中,遥远的苍穹,悬着一轮弯月。
弯月如刀。
弯刀如月。
弯弯的月,就像阿碧清秀的眉。
他抚着掌中的刀,仔细端详,在月色的映射之下,刀身隐隐泛着银光。
银白色的刀光,就像阿碧晶莹的泪花。
他的心是悲凉的,无比的悲凉,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农夫付出了艰辛的劳动,最后一无所获。
夜风之下,月凉如水。
陆天尧站如水的月色之下,夜风吹动着他的衣襟。
突地传来一阵寒鸦哀啼,两只黑色的乌鸦振翅飞入苍茫的夜色之中,一瞬即没。
就像投入水池之中的石头,“扑通”一声,再无声息。
“陆大侠正是闲情逸致,悠闲得很呐”
陆天尧一听此话,心下一惊,转首而望,已有一位红衣丽人,站定在自己身前。
这红衣丽人,一身红装,有如春日里盛开的红花,她的身材婀娜多姿,但她的面上却带着一只铜面具,无人知道她究竟长得如何。
陆天尧久历江湖,见过的人,遇到的事数不胜数,但他从没见到哪一个人,从没有遇到哪一件事,比此刻眼前这个铜面丽人更加令他感到奇怪。
眼前这个女人如果不是一个美若天仙的人物,那便一定是一个丑八怪,因为世间只有这两种女人才会遮掩她的容貌。
但无论如何,一个女人如果要掩盖一些什么,那么她一定算不得一个彻底真实的女人,在她的心里一定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情感。
一个明明长得很好看的女人,却偏偏要用面具去掩盖她的美貌,她一定是害怕人们从她的表情之中,看穿她的心思,读懂她的心情;或者是她害怕世间的男人,因贪恋她的美貌,而给她带来一些情感上的困扰。
一个长得不好看的女人,如果需要用面具去遮盖自己的丑陋,那么她一定不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因为她不够自信,一个不够自信的女人,通常不会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此刻,这个被鲜艳红衣包裹住娇柔躯体,被冰冷的铜面具掩盖住面容的女人,伫立在凛冽的风中,飘飞的红色衣袍,就像是随风摇曳的花朵,给人一种来自远古的神秘感。
“此刻你的兄弟正在饱受苦难,而你却独自一人在此地吟风赏月,什么正直大侠,我看都是装出的假仁假义罢了”
语声顿处,那红衣丽人袍袖一扬,突然娇声一笑。
冰冷铜面具之下,她如秋水般的眸子之中,隐隐有一丝冷笑,似乎在她眼里,眼前这名动天下的天下第一神刀,也不过是一个浪得虚名之辈罢了。
此时她的笑,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冷漠。但这冷漠之中,又有一种少女般的温情,就好似寒冬岁月里,悄然绽放的一朵红梅。
冰天雪地里盛开的梅花,给人慰藉,这是其他任何季节里的花朵也无法与之相比的,因为锦缎上添上的一朵花,永远也比不上寒冬腊月里朋友冒雪送来一块火红的炭。
听罢此话,陆天尧面色一凛,肃容道:“什么,你是说我二弟他出事了,他现在在哪里快说”
他一言至此,双目之中,已有火光闪动。
连日以来,所经历的变故,已是令他心灰意冷,爱人的欺骗,朋友的背叛,让这在江湖之中的英雄汉内心的也感到了一丝从从未有的悲凉,他那赤焰般的心灵,已渐渐冷如寒冰。
此刻那白衣丽人却依旧是娇笑连连,但见她凝目望了陆天尧一眼,道:“一月之前,你的二弟孟秋白在洛阳桥头等你相见,一直等了三天三夜,可你一直未曾出现,无奈之下,他独自一人赶去星月宫救人,此刻他已被惜月宫主抓起来,与叶青囚在星月宫的地牢里。”
陆天尧一听心头一颤,双目尽赤,道:“什么,你是说二弟,已被惜月抓住”
红衣丽人笑道:“不错,此事是我亲眼所见”
陆天尧面上掠起一丝疑色,两道锋如匕首的目光盯着红衣丽人,道:“你究竟是谁你为何要来将二弟夫妇二人的消息告诉于我”
那红衣丽人忽又一笑,道:“我只是他二人一位故人”
“一位故人”
陆天尧心中生疑,脱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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