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结义虽不足半年的二人,在他们心中实已有了深如海洋、重似山岳的情义,很多人相识数十余载,最终却也不过只是点头之交,有些人虽只有一面之缘,却已是念念不忘。
“二弟,大哥有愧于你,若不是当日失约于你,你也不会落到此般地步”
陆天尧望着浑身脏乱,披头散发的孟秋白,懊悔道。
“大哥休要再说,大哥为小弟受尽奔波之苦,小弟能结交大哥这样的真英雄,真是三生有幸”
孟秋白握住孟秋白的手掌,起了一阵颤抖,他已是到动情之处。
二人至今日,也不过见过两次面,但惺惺相惜之心,却已是深入二人内心深处。
孟秋白语声一顿,忽然一笑,他的笑潇洒动人,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
此刻他微微笑着,面上的惆怅之色,数日以来身心遭受的折磨与苦痛,似乎皆已被兄弟重逢的喜悦一冲而尽。
他走回到角落里,轻轻拉起一名绿衫女子。
那女子腹部已经又尖又圆,即将临盆,行动颇有不便。
那女子云鬓蓬乱,满面污垢,在她身上一定遭受了很多的苦难,却依旧遮盖不住她的如花美貌。
她眼睛并不十分媚秀,鼻子并不十分挺直,嘴唇也不十分娇小,但这些凑在一起,却叫人瞧了第一眼后,目光便再也舍不得离开,尤其是她那双眼睛里所包含的情感、了解与智慧,更是深如海水。
孟秋白扶着那女子缓步走到陆天尧身前,在他的面上,洋溢着一种如春光般的笑容,他虽已饱受折磨,疲惫不堪,但他俊美的双目仍然闪动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神采。
他的细长的手臂,仍是充满力量,他的笑容,仍是那样迷人,仍是可以令世间所有的女子心碎,他虽受尽苦难,但他仍感到幸福,这一切只因他即将成为一位父亲。
世间的苦难有很多种,但从没有哪一件比丧失生命,更让人感到恐惧;世间的幸福虽然不多,但它却可以冲淡一切苦难,即便当你的生命受到威胁,只要你品尝过幸福的滋味,那你便是幸福的人。
就像你喝过的一坛美酒,即便酒干坛碎,那种美妙的滋味,你是永远也不会忘怀的。
此刻孟秋白轻轻一笑,缓步走到陆天尧面前,道:“大哥,她便是青青”
眼前这绿衫女子正是叶青,那日怜星装做阿碧,自郭绿竹口中得知她的下落之后,便将她带至此地,惜月将她与前来星月宫救人的孟秋白囚禁于此。
二人本是一对苦命鸳鸯,虽已有白头偕老的决心,却在惜月的妒火之中,受尽折磨。
惜月宫主本想将二人一剑杀死,但后又转念一想,不能如此便宜二人,便将孟秋白夫妇二人关入这不见天日的冷月牢中,等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再当着他们的面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也让他们尝一尝痛失心爱之人的滋味。
惜月宫主的想法无疑是恶毒的,她本并非一个十分恶毒之人,只因这是世间绝没有那一个人生来便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当一个人丧失善良的本性,迷失了自己的心智,她一定被人彻底的伤害过,而她永远也不能再从这种伤害之中痊愈。
惜月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却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然而,恶毒与可怜之间往往存在某些必然的联系,就像一株植物开花与结果之间的联系。
此时叶青虽是满面病容,但她的神采仍是动人,只因她是一个温柔而又美丽的女人。
世上爱慕孟秋白的女人不计其数,但孟秋白深爱的女人却只有一个。
她虽无高贵的出身,绝世的容貌,她有温柔的眼波,迷人的智慧。
数月以来,叶青虽已经历许多的险阻,但她在她心中对爱人的忠贞仍是未曾发生丝毫的变化。
此刻她樱唇微启,亮如明星的双眸微微一闪,柔声道:“大哥”
她语声未了,便听一冷峭的声音,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离开此间吧”
说话之人,却是一直立于一旁的沉默不语的怜星。
此刻她秋水般的眸子,不时的朝四周环视。
“二宫主,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叶青心中有些不解,只因她实在难以想象星月宫的怜星宫主竟会背叛自己至亲的姐姐,而去救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
怜星两道目光在陆天尧面上停留片刻,忽又快速移开,叹道:“我”
在她心中实有太多太多复杂的情感,她还欲说些什么,目光却触到陆天尧面上的一丝冷峻,未尽的话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你们快随我来”
她转过身去,向前数步,两只玉掌,在石壁之上,轻轻一按。
“哗”的一声。
暗狱顶部的一面石壁,突地往两侧移去。
三人目光一落,心头一惊,一道光线,射入暗狱之中。
“快走”
怜星身形一错,逆光而上,唰的一声,已然掠出暗狱之中。
她站立在暗狱顶部,风吹起她的衣袂,星光洒落,照得她光彩动人。
“快出来”她呼喊道。
语声被微风吹如暗狱之中,吹得狱中三人心头微动。
孟秋白抱起叶青,立于洞门前,望着石门发起愁来。
他虽仰慕天下英豪,一生却从未习武,此刻石门距离暗狱底部足有三丈之高,凭他一人之力,绝难从中逃出。
是以这一生无忧的少年面上竟也有了一种难言的愁苦。
“二弟,休要担忧,你且抱好弟妹,站稳身躯,让我来将你送出暗狱”
身后的陆天尧仰首望了一眼照入暗狱的月光,朗声道。
孟秋白依言抱住叶青,立于石门之下,银白的月光照在他的面上,隐隐露出一丝冷峻。
陆天尧沉掌发力,轻喝一声。
“走”
喝声起落之间,孟秋白只觉后背又一股劲力向自己吹来的,他的身躯已渐渐升起,往那石门之外飘去。
倏忽之间,他便已经被送出暗狱之中。
他足下方稳,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他闻声一惊,转目往那石门看时,那石门“砰”的合上。
此刻,陆天尧犹在暗狱之中,竟未能脱身。
孟秋白轻轻放下叶青,趴在那合上的石门之上,用尽全力的拍打着石壁,高声喊道:“大哥大哥”
他声音嘶哑,已是力竭。
可任凭他怎样拍打,那石门仍是纹丝不动
正当他失落之时,透着石缝,微微有一个声音传出。
“二弟,你且与弟妹先走,我晚点在与你相聚”
孟秋白苦笑着摇首道:“不不行要走一起走”
那个声音又道:“为你们的孩子,你必须活着离开此间,你不必担心我,我一定活着出来见你们”
隔着一层厚实的石壁,他语声虽弱,但一字一句,却是十分果断,透着一股刚毅之气,有如山间那坚不可摧的磐石一般,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孟秋白正处于为难之际,风中响起一阵银铃之声,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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