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人再能救他一命,只因他是孟秋白与叶青的孩子”
她话音一落,身形突地一闪,娇躯已如飞鸟一般,朝花红掠去
只闻她一声轻笑,左掌变作利爪,朝那襁褓之中的婴孩猛地抓去
花红心下一惊,面色蓦地大变,身形一翻,往一旁闪去
可她身法哪有惜月迅捷,当她避至左侧之时,惜月的身体早已挡在左边,当她飘至右方之时,惜月亦是但在身前
此后,无论她是往那一方躲避,都可以看见惜月那一张冷若冰岩的面孔以及她那轻柔如柳的身躯,出现在自己身前。
此刻花红已是骇得不轻,她抱着婴孩的手臂开始颤抖
她的面色变得惨白又冰冷,白得就像一张白纸,冷得一块冷冰。
惜月柔软无骨的纤掌倏地一拂,花红的整个身子便已如枯叶一般落去
突地
“哇”
一声长啼。
她怀中那原本熟睡的婴儿突地惊醒,放声大哭起来。
啼哭之声未落,婴孩已落在花红身旁的一片荒草之中。
响亮的啼哭之声,给寂静的荒野更添了几分阴冷与凄凉。
惜月娇叱一声,娇躯便已如穿花蝴蝶一般,往那荒草之中飘去。
“放了他”
花红惨呼一声,身形一掠,纵身扑去
当她站起身子之时,便已望见惜月那一张冷艳的脸庞。
她的面上出奇的冷,冷得就像山间吹来的风。
此刻她的手中正抱着那啼哭不止的婴孩,而她的面上却是一种世间少有冷漠与绝情,甚至连一丝感情也无。
人怎么可能连一点感情也没有,可此时的惜月便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像一个怨妇,又不像一个怨妇,之所以说她像一个怨妇,是因为她冷酷绝情,说她不像一个怨妇,只因她的面上,已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怨气。
她望了一眼怀里啼哭的婴儿,目光又自落在花红的身上,冷冷道:“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的时间,不过一天,这本是一件好事,因为他虽领会不到人世的喜乐,却不必去感受人间的哀愁,你说对么”
她此时的语声又自变得温柔,她面上的神色也变得温和,就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在向人询问一个十分私密的情感问题。
“人命虽是有限,但人的情感却永远也不会断绝,喜怒哀愁,这些都是人受益一生的宝贵财富,但却你永远也不会懂,永远也不会”
花红纤掌轻轻拭去嘴角的血丝,她鲜红的衣袍随风漫卷,好似狂风之中飞舞的一团烈焰,天边流动的一片红霞。
她的目光就如同星光一样闪耀,只因她拥有一颗像星光一样明亮的心灵
“因为你没有感情,你根本就不是一人”
她语声微顿,两道目光,直照在惜月冷淡的面容之上。
“哈哈”惜月突地仰首长笑一声。
“对,我不是一个人,你虽然是一个所谓的人,但却将变成一个死人”
她的笑声,冷漠、绝情又带着一丝悲凉,就像是冬日里吹向山岚的凛冽寒风,给人一种刺入骨髓的冰冷。
十二月份的风,冰河里的水,高山上的雪,也不及她笑声的十分之一。
此刻她正缓缓高举起双臂,将那婴儿举过头顶,然后,奋力的往一旁的摔去
“不不要”
花红失声大呼,转身往那飞去的婴儿扑去。
惜月身形一晃,纵身迎去
她袍袖一扬,纤掌一挥,花红的身子便飞了出去
那襁褓之中的婴儿也飞了出去
突地
一阵马嘶传来
“哒哒哒”
马蹄声如急雨一般落下
一匹骏马,拖着一架马车,飞驰而来。
花红飞出的身体正好落入车厢之中。
惜月见状,娇容蓦地大变,转目望处,一条白影,倏忽一闪,方才自己奋力抛出的那婴儿,已被那条人影一把接住
那白影忽又一转,倏忽两个起落,飘落在疾飞的马车上
那人左掌托着婴儿,右掌握着缰绳,左足朝着那马腹部猛踢一脚。
“咄”
那马长嘶一声,拖着马车,狂奔而去
马车转入深林,不见踪影。
惜月花容大变,气得面色发白
她拧身错步,轻轻一掠,落入林中,疾追那马车而去。
可当她奔出林子尽头的时候,便看见有一驾马车,停在荒凉的道上。
她气急之下,掠至车旁,掀开车帘一看,心里登时又自涌起一阵怒火
偌大车厢,空空如也
哪里见得着半点人的踪迹
凛冽的山风吹来,吹得她衣袂飘舞。
她立在瑟瑟寒风之中,目光望着远方,愣了半晌,忽闻几声鸡啼,恍有所思,身形一纵,如飞掠去。
惜月已然远去,星沉月落,四下寂绝
但夜幕笼罩下的马车里,竟然起了一阵动静
停在路旁的马开始变得狂躁起来,甚至连车帘也被人掀开
“啊”
突地传来一声惨呼。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掌,颤抖着自车帘之中伸出
一个红衣女子面色铁青自车厢之中爬出,她面上的那种恐惧,已是到了极点
她全身的血液也为之凝滞
第十六章玉箫绝音
此刻这红衣丽人身上的红衣红得如红花一样鲜艳,脸色却如白纸一样苍白
她颤抖着自车厢里爬出,又自倒退着走回车厢。
车厢里竟然有一个隔层,她便是从这隔层之中爬出
此刻她面上的恐惧,又自转化为一种哀伤。
这些复杂变化的产生,却只因原本空无一物的车厢里,突然多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本是与她一同藏在马车的隔层之中的,她原本与那两人挤在暗黑的车厢隔层里并未发觉他们的存在。
但车厢隔层陷落,眼前突地大亮,她的手掌也开始触摸到一丝冰冷。
她摸到了两个脑袋,四只手臂,两张嘴,她的心开始颤抖,剧烈的颤抖,只因这世间绝没有如此冰冷的脑袋、手臂和嘴,冷得就像是一块僵硬的石头,就像是一块光滑的寒冰。
此刻这两个人静静的躺在车厢里,一男一女,他们衣衫虽已破碎,他们的身上染上了血污,但仍是消减不了他们的风采。
二人面上十分平静,就像是一池波澜不惊的水,那是一种骇人的平静,只因在他们的面上绝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血色和情感。
一个活着的人,怎么可能连一点情感也无,这世间只有两种人的心中没有情感,面上没有血色,一种是绝情的人,绝情的人,终将死去,还有一种便是死去的人,死去的人,已经死去。
此刻眼前这两人,并不是两个绝情的人,而是两个死去的人,或者可以说是两具尸体,两具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