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纳闷,而是单纯的恼火,大家都急的不行,唯独骆向东风平浪静。
他听了这话之后便别开视线,目视前方继续开车。我伸手抹了下脸上的眼泪,因为视线模糊,所以刚才没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过了几秒,我听到他出声回应:“我没像你一样的哭天抹泪,不代表我心里面不担心。”
闻言,我多少没那么气了,毕竟男女表达情绪的方式不同,我也确实不能指望骆向东在我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从市区到新区,我没觉得纪贯新开了多久,可回去的路上,我归心似箭,加之期间顾老师的儿子又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催我快点过去,我更是心急如焚,总觉得一分钟像是十分钟一样慢。
好不容易开到市区,好死不死的,又赶上下班高峰期堵车,我跟骆向东堵在十分钟没挪半米的马路中央,他焦躁的伸手拍着方向盘,我无数次的把脑袋探出车窗外面,但看到的唯有不见头的车水马龙。
骆向东也感觉出我的坐立不安,他说:“这个点儿堵车,没有半个小时四十分钟,别想动弹了。”
我眉头一簇,因为工作开始就在骆氏,公寓距离骆氏步行十几二十分钟也就到了,所以我从未遭受过堵车带来的危害。但在夜城有这样的一句话:膀胱不好,别在夜城开车。
可想而知,夜城堵车到底是哪般盛况。
在车上又坐了五分钟的样子,我忽然拿起手机和包包,打开车门,一推,身子已经探出去大半。
骆向东始料未及,不由得侧头看向我,眼睛微瞪,出声道:“你干什么?”
我甩上车门,对骆向东说:“来不及了,我跑过去。”
“哎,梁子衿……”
说完之后,我没有半秒钟的停留,撒丫子往前跑,管他身后骆向东喊了些什么。
整个夜城一环主干道上,只见我一个人穿梭在大大小小的机动车辆之间,那些电影中才有的画面,如今真实上演。我顾不得别人异样的目光,像是在看神经病一般,我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在人行道上。
从我下车的地方到顾老师所在的医院,我不记得自己跑了有多久,只觉得中间无数次心脏快要停跳,呼吸也跟不上奔跑的节奏。脚上的高跟鞋咯的我脚趾和后脚跟火辣辣的疼……可这些我都顾不上,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是一个老人最后的希望,顾老师想要见我。
当我冲进医院电梯,站在数名同要上楼的患者家属之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的时候,我余光瞥见他们诧异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抬起头来。
从光洁的电梯壁上,我清楚看到里面映照的自己,脸色通红通红,几近猪肝色,满头满身都是汗,汗水将额前和脸颊两边的碎发打湿,黏糊糊的粘在上面,胸前的扣子也不知何时跑开了两颗,在往下一点点,就会露出乳沟。
怪不得大家见我进来,会下意识的往边上躲,一定是把我当神经病患者了。
我伸手抹了把脸,但手上脸上都是汗,擦了也是白擦,反而更多的汗出来。
正在我尴尬怎么办的时候,身后一个软软的声音传来,“姐姐,给你……”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她手上拿着一包面巾纸,被她妈妈牵着手,正抬眼看着我。
我瞬间被戳中了泪点,好像这一路疯狂跑来,被所有路人当做傻子一样,现在终于有人知道心疼我了。
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我伸手接过去,哽咽的说了声谢谢。
小女孩儿的妈妈看着我说:“着急过来看病人的?”
我点着头,酸的说不出来话。
电梯里面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安慰我,说没事的,叫我别着急。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我对小女孩儿的妈妈说了声谢谢之后,快步跑出去。一路来到顾老师所在的病房,里面已有不少人在,大家都围在病床边,背对着我,我跑的缺氧,有点蒙,所以站在门口处迟疑不前。
直到顾老师的女儿转头看到我,她眼睛通红,出声道:“子衿,你来了。”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转过头来,我隐约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影,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被子。
顾老师的儿子也是通红着双眼,过来拉我,“子衿,快来看看我爸吧,他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