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红色格子围裙的老板娘把单给他们然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江碧溶帮承承选完之后,问顾聿铭:“要不要帮忙”
顾聿铭飞快的看了眼手里的纸,然后递给了她,抿着唇道:“你帮我点罢,我不吃”
“行了行了,知道了。”江碧溶接过来,握着笔的手随意挥了挥,很快就勾好了三张单,叫了一声,“老板娘,下单啦。”
顾聿铭见她动作利索,一时间也没有将刚才的话继续说完,只是把桌上的温柠檬水倒了些进杯子里喂给承承喝了,又替江碧溶倒了一杯。
面上得很快,老板娘端上来时还特地指着其中一碗加了午餐肉的道:“这碗是走青的。”
江碧溶点点头道了声谢,然后把那碗面推到了顾聿铭面前,又用小碗给承承拨了一点出来晾着。
顾聿铭看着承承面前的面碗,碗里飘着葱花,而他的这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加。
他挑了一筷子面,呵了口气吹凉,忽然问了句:“走青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要葱。”江碧溶哦了一声,应完后继续舀了一勺面汤慢慢喝着。
港岛饮食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可以从语言中看出来,就像现在老板娘对在厨房的老板说的话,“要一碗下火,另外再加碗细蓉,要走青,牛丸加底,蛋治飞边,同埋一碗例水,仲有呀系堂食唔系行街呀”
顾聿铭吃着嘴里的面,有些好奇的低声问道,“老板娘说的是什么,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江碧溶笑了笑,“老板娘说,要一碗皮蛋瘦肉粥,另外加碗云吞面,不要葱,牛丸粉里的粉加量,鸡蛋三文治不要面包边,还要一碗例汤,都是堂吃不用打包带走。”
顾聿铭听得一头雾水,半晌才消化完这些暗语都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失笑,“还是你懂得多。”
“以前也不懂,是听同事教的。”江碧溶抿抿唇,因为不懂当地习俗方言闹出笑话次数多了,她就学会了去到一个陌生地方一定要谨言慎行多看少说的道理。
顾聿铭也笑了一下,忽然说道:“以前刚从英国去法国,不会讲法语,也是事务所的前辈教的。”
江碧溶愣了一下,手顿了顿,又继续挑了一口面吹了吹,“说起来,你在国外发展得好好的,怎么会想着回来,而且我听说你们原本是要成立外资企业的,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老师突然去世了,家里闹得很厉害,所以大中华区事务所就黄了。”顾聿铭抿抿唇解释道。
顿了顿,他又笑着望了她一眼,“你还在国内,我总要回来的。”
听了这话,江碧溶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望见他眼里浅淡的笑意,明显有些怔仲,回过神后又低下头去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面。
她的不回应让顾聿铭有一刹那的挫败,那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只有他在努力而对面那个人一点回应都不愿意给。
不,或许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回应的,他记得那天夜里,她曾经亲口承认过想他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只要他再努力一把,事情就可以向着他想要的那个方向走
顾聿铭的脑海里闪过一些什么,抬眼又瞥了一下对面的江碧溶,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承承道:“姑姑,我的面没有了。”
“不要吃这么多,不消化的。”江碧溶叹了口气,从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给他。
这样一来,顾聿铭原本想要说的话就变了,“怎么承承的面这么少”
江碧溶又哦了一声,“我只给他要了一半的面。”
顾聿铭点点头,不再继续说话了,碗里的面汤渐渐变凉了,他们三个人也很快就离开了面店搭车返回酒店。
因为第二日约好了要去吃早茶,于是顾聿铭早早将承承带去洗澡,恰好宁瑜打电话来问些考试上的事,江碧溶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顾聿铭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事是对还是错。
他其实有些疑惑,如果自己像江碧溶说的那样,按照现在的样子继续生活下去,会不会更加轻松一些。
这也是老爷子的想法,因为这样会安全些。
可是他又忍不住会想,如果一切不仅仅是意外,那么他放任那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是不是又对不起爸妈和自己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十分肯定,四年前的车祸跟三十年前父亲的殉职,还有母亲遭到报复都是有关的,只要查清了车祸的原因,就能知道父亲和母亲的死到底是不是单纯的意外了。
这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在这一刻开始落地生根,并且迅速的生长起来。
后来江碧溶曾经问他:“真相就这么重要么,值得你用命去搏”
“我只是想让自己心安理得,无愧于心。”那时距离今日已经过了许久,之前对于他来说。
顾聿铭掏出了手机,打开日历,先是找到了2015年的四月一号,那是农历的十三,然后再往后看那个月的四号,正是十六。
他心里打了个突,连忙将日历往前翻了一个月,阳历的三月二十号,恰好是农历的二月初一,龙抬头。
也就是说他出事那天正巧是承承出生的日子,而那一天,江州没有守着将要生产的妻子,为了一个不知名朋友的邀约离开了江家小超市,不知道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整件事到这里,江州的影子越来越清晰,顾聿铭叹了口气,他并不愿意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心里的预感却越来越不妙了。
何熙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顾聿铭先是问他:“江州的指纹是在车的哪里被发现的”
当初出事之后,他们为了查清事故的原委,曾经仔细检查过整辆车子,除了发现刹车被动过之外,还查过了出现在车里的所有指纹,最后比对结果显示,这些人全部不可能是凶手。
“是在驾驶座的座椅边上,在地毯底下还进去一点,有一颗纽扣,应该是以前我们没有注意到。”何熙哦了一声,连忙解释道,“这次我把车买回来了,拆开了才发现。”
顿了顿,他又说了句:“得谢谢苏法医和勉之的帮忙。”
顾聿铭知道是凌勉之的母亲提供了帮助,不由得心里一暖,最起码,在这些事上,他不是孤立无援的。
“老何,你想办法查一下,江州在四年前的四月四号到底去了哪里。”他的声音低低的,一面讲,一面望向落地窗的夜景。
车如流水,霓虹灯如十丈软红将整座城市覆盖,没人知道这繁华景象之下有多少荒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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