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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尧真要悲愤地开口说话,却听见从一处小酒楼里走出来一对男女。

女子是十六七的娇俏模样,头戴步摇,眉间印着花钿,一身束腰蓝裙,较好的美眸中荡着盈盈笑意,正亲密地挽着身旁中年富态男子的胳膊,侧着脸似是在对身后的丫鬟轻声说着什么话。

“师兄,你看,那不是陶老板的女儿陶巧香吗”沈尧瞪大了眼仔细看,“她身边那男人谁啊,不是陶老板吧”

沈忘闻言,往对面酒楼门口看去,也愣了一下,眉心微皱。

宋煋看到陶巧香身边的中年男人,在原身记忆里一找,轻声道:“不是陶老板,是秦家二老爷。”

沈尧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瞧瞧陶巧香又瞧瞧她身边的男人,不敢置信说:“不是吧,陶巧香怎么会跟秦家二爷走在一起,当初陶老板客栈着火,不就是间接因为这秦二爷的缘故”

沈忘跟宋煋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当初四方客栈着火与喜梅被抛尸水井是在同一天发生。

秦二爷生性风流欲纳喜梅为姨太太,与喜梅在四方客栈内被秦二奶奶找上门,后来几人发生争执,喜梅不久便被害身亡,虽说杀害喜梅的凶手一度被秦二爷指认是秦二太太,但却并无证据,而四方客栈的大火更是因为秦二老爷与秦二奶奶的争执,失手将烛台上的蜡烛推倒,点燃了客栈大堂偏角放置的油罐。

之后陶老板更是因为舍不得家当而没有及时出逃火场,被活活熏坏了脑子,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便是有这些因果关系在,身为陶老板女儿的陶巧香说什么也不应该与导致四方客栈走水的秦二老爷如此形容亲密地站在一起,甚至言笑晏晏。

两人之间该说有大仇也不过为。

“我记得你曾经给了陶姑娘一件信物,去寻一位很好的大夫。”宋煋偏头看向身边若有所思的男人,慢声问,“也不知陶老板如今病情如何了。”

沈忘双眸微眯。

街对面,陶巧香又与丫鬟说了几句话才偏回头,她笑着挽着秦二爷,面上带着女子见到心上人才有的娇羞之意,娇嗔问道:“二爷,你什么时候才打算把香儿娶进门呀”

秦二爷笑笑,细长的凤眼周围有浅浅的皱纹,端正俊朗的五官染上一派说不出的意蕴气度。

“香儿莫急,等父亲生辰一过,二爷我必定八抬大轿把你娶进我秦家,风风光光做我秦家二奶奶。”

陶巧香满意极了,抬抬手臂露出细小的皓腕,撒娇说:“二爷,香儿现在瞧着自己这腕上空空荡荡的,想再去珍宝阁逛逛。”

秦二爷双眸微暗,拂过女子细嫩的肌肤,语气怜惜道:“香儿的腕儿生的极美,只缺个玉镯相配。”

陶巧香说:“那二爷定要好好替我挑选一番。”

秦二爷哈哈大笑:“自然自然”

两人身后,七八个随侍小厮丫鬟都把头低低垂着,恭恭敬敬地不敢有其它动作。

待两人离开酒楼门口后,不少路过的百姓这才三三两两地开始对陶巧香与秦二爷指指点点起来。

沈忘与沈尧耳力极好,不过一会儿,便将周围百姓嘴里的闲言碎语听了个全。

“那陶家小姐可真是不要脸面了,这爹刚疯了多久啊,就跟男人好上了。”

“嘘,你小声点,我可听说,那陶老板在几天前就死了,只是不知道那陶小姐发什么疯,竟然都不给亲爹下葬。”

“嗨,你别说了,那陶老板死不死的咱不知道,可四方客栈走水不就是因为秦二爷跟前头的秦二奶奶吗陶小姐不把秦二爷当做仇人便罢,怎么还跟人好上了”

“别不是这陶家小姐这是中邪了吧以前我瞧着她还挺好个姑娘。”

“就是,我前阵子还听来我这儿买菜的陶家丫鬟说,她家小姐为了压住陶家分支那群人,正在归整家业呢”

“怎么这好好的姑娘突然就这样了贴着脸面去给秦二老爷做续弦。”

“说起来,秦二爷家里的三个儿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那陶小姐要真是嫁到秦家,以后这日子可就难过咯。”

“谁说不是呢。”

听着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沈忘眼底一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沈尧听得挺不耐烦,他本就不喜欢陶巧香那种娇小姐,于是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显然对对方很是看不起了。

宋煋大致也听到一些百姓的闲言,拧眉说:“你们要不要去看看陶老板到底如何了我总觉得陶小姐这次行事太过古怪了一些”

沈忘沉眸说:“去一趟看看。”

陶府的位置在四方镇西边,门口站着两个守门的小厮,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沈尧上去敲门,两个小厮瞬间警惕起来:“你们是谁我们家主子如今重病,客人一概不见。你们要是来找小姐的话,我们小姐如今出门还没回来,请改日再来吧。”

沈尧皱着眉头就要说话,被沈忘喊住。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们回去吧,改日与陶小姐约好后再登门也不迟。”

两个小厮面上的紧绷显而易见地放松了一些。

“看来陶老板如今是凶多吉少。”

回去的路上,沈尧踢着路边的石子说。

沈忘不置可否:“入了夜再去一回,现在论断还为时过早。”

宋煋问:“这件事,跟玉面郎君有关”

沈忘从地上拔了两根狗尾巴草,学着宋煋那日的手法,扎起来后又递给他:“最近玉面郎君手下人行事的越来越急躁了,估计是他要找的那样宝贝终于有了头绪,又仗着我们不知道他是谁,才如此大张旗鼓。”

“所以现在四方镇上任何奇怪的可疑点都不能放过。”沈尧也一本正经道。

宋煋抿抿唇,手里把玩着狗尾巴草没说话。

秋意凉,路边的柳树被风拂过,柳枝在空中张牙舞爪的乱晃,在将黑的天际下宛如群魔乱舞。

回到宋家,两个仆妇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崔氏在方桌前穿着一身新做的衣裳,花白的发髻里头一回插上一支艳色的朱钗与步摇。

“娘。”宋煋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崔氏立马害臊地把头上的首饰拿下来,笑道:“我儿回来了今个儿累不累”

宋煋说不累。

gu903();又看一眼站在崔氏身旁面色轻松的宋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