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吓得茶盏都差点没端住,热茶泼了一手,赶紧放下来,将萧如初扶住,问玉缀道:“昨儿晚上不还是好好儿的么怎么今日一早起来就这样严重了”
昨晚是玉缀守的夜,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睛,道:“昨夜就烧起来了,小姐非不让我惊动你们,我便只得取了帕子,冷敷了一晚上,眼下才好了些。”
玉露自责道:“早知如此,我昨晚就该去后厨熬驱寒汤才是,一碗汤喝下去,今儿小姐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玉缀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我大意了,近来小姐身体瞧着还不错,没出什么岔子,谁成想”
萧如初勉力打起精神,笑她们道:“哪儿有那么严重,先替我梳洗罢,待请过安回来睡一个时辰,起来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玉露听了,惊讶道:“今儿还去请安”
玉缀面上也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来,道:“不如奴婢去东跨院和正房大院说一声,小姐如今病了,想来夫人和老太太也会体谅的。”
“就是就是,”玉露连忙道:“奴婢这就过去一趟,玉缀先小心伺候着小姐,万不要走开了,要拿东西喝水的,尽管叫疏桐和吹绿她们俩搭一把手。”
她说着,担心萧如初又说出什么阻拦的话来,两脚一抹油,立刻出了正房,还能听见她在院子里细细吩咐疏桐和吹绿两人,这才风风火火地走了。
萧如初听着那动静,不由笑了一声,道:“玉露近来做事情倒是要细致了不少。”
“可不是么”玉缀轻轻地为她梳发,接口道:“她总要长大的,可算是能让小姐省心了。”
第34章
玉露去不多时,便回转了,还捧了一匣子药材山参之类的,道是夫人送给萧如初补身子的,又说了不少体己话,大约是要她安心养病,请安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先把身子顾好再说。
玉露说着,顿了顿,又随口说,正房大院那边倒是没什么反应,萧如初见她似有隐瞒,便道:“她们说了什么”
玉露支吾着,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甚至还想溜出门去,没走几步便被萧如初叫住了,咳嗽一声,道:“你只管说来便是,怕什么”
玉露道:“怕小姐听了心里头生气。”
萧如初好笑,道:“我生的什么气”
玉露见她气色似乎要好了些,便鼓了鼓腮帮子,气哼哼道:“她们那说得是什么话只是对我说,小姐病了不打紧,今儿请安便免了,反正老太太也不见,不过明儿就是初一,去大悲寺上香的事情,可万万不要忘记了。”
她说到这里,顿时又来了气,骂道:“一群小贱蹄子,说话那神气样儿,幸亏小姐没见着,否则非得被气到不可,奴婢气不过,又问,倘若小姐当真是病重,起不来身又如何您猜她们说什么”
萧如初好奇道:“说了什么”
玉缀立刻开口阻拦:“别说了。”
“她们居然说,让奴婢放心便是,到时候就是抬,也要抬上山去的。”玉露眼睛都气红了,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若不是记着小姐的话,奴婢、奴婢非得打她们满脸开花不可”
“玉露”玉缀阻拦不及,叫了一声,又去瞧萧如初的脸色,却见她面上神色不动,倒仿佛并不在意一般,连忙道:“小姐,这些下人们是仗着正房大院的势,才敢说出这种话的,小姐只当是耳旁风便是,不要往心里去,不过是一群下人丫鬟们罢了,待来日要整治她们,还不是小菜一碟”
听罢这话,萧如初笑了一声,道:“我犯不着生什么气,你们不必担心。”
见她仿佛是真的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玉缀这才松了一口气,把玉露拽到一旁,低声道:“小姐如今身子不好,你说话也当心点。”
玉露委屈极了,道:“这本就是她们的原话,我可是连半个字都没改过的,你当时是没在旁边听着,真真要气死个人,难道不该叫小姐知道么”
玉缀叹了一口气道:“今儿才刚与小姐夸过你,怎么又糊涂了,不是不能说,是小姐如今正病着呢,你说这话,岂不是给她添堵到时候反倒妨碍了小姐的病好。”
玉露这才恍然大悟,懊恼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疏桐从前面过来,身后带着一个白胡子老者,另有一名总角少年跟在后面,提着一个小木箱子,一双眼睛机灵得很,咕噜转悠着四处看新奇,被那白胡子老者回头瞧见了,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一记,道:“别瞎看。”
玉缀迎上去,看了看那老者,对疏桐疑惑道:“这是”
疏桐赶紧道:“这是大夫,是四少爷吩咐过来给少夫人瞧病的。”
玉缀听了,连忙把那老者让进了院子,一面客气问道:“大夫贵姓如何称呼”
那老者呵呵一笑,答道:“鄙人免贵姓刘,病人在哪儿”
玉缀将那刘大夫带到西厢坐定,请他稍待,又让疏桐去沏茶来,这才去了正房,待萧如初听说那大夫是唐怀瑜请来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怔,这才点点头,跟着玉缀往西厢去了。
刘大夫先是向萧如初见了礼,话也不多,让一旁的小童取出脉枕放在桌上,便请她伸出手去,道一声冒犯了,这才为她把了脉,左边瞧完,又把右边,沉吟片刻,捻着胡须道:“三少夫人在冬天的时候,可是常常手脚冰冷”
玉缀连忙回道:“正是呢,怎么都暖不起来,有时候手还会发麻,拿不稳东西。”
“夜里睡得好么”
玉缀答道:“觉浅,常常会惊醒,或者冻醒。”
刘大夫唔了一声,又仔细地看了看萧如初的面色,点点头,道:“此乃闭症,因肝脉受寒,导致肾脏阳气不足,四肢冰冷,体质虚寒之人常常如此,稍微吹了风,或者天气转凉便会受寒得病。”
他说着,便道:“这伤寒倒算不得什么,鄙人写一张方子,照着这方子吃个五六天便会大好。”
玉露却问道:“可是这冬天的时候,小姐实在是难熬得很,又该如何是好”
刘大夫挼了挼胡须,道:“这便是鄙人要与少夫人说的问题了,少夫人原本体质并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但是既然眼下已经熬坏了底子,想要几服药吃下去就根除,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只能慢慢养着,我再写一张方子,照着这方子吃一阵子,少夫人的情况便会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