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当做一个秘密,只传给嫡子。”
“但是家父是个心软和善之人,藏不住事情,否则一介下人,也不能得知这等密辛了,再加上他认为唐府已经家世雄厚了,不必再指望着这银矿,子孙后代也能砥砺奋进,自创前程,倒不如将其上报给官府,也好捞得一个名声,谁知走漏了风声,叫唐高旭无意间听到了这件事情,但是他不知银矿究竟在何处,左思右想,逼问家父,两人起了争执,于是,唐府当夜便起了一场大火。”
说到这里,唐怀瑾拈起一枚棋子,看了看,落在棋盘中,道:“那名老妇,却因此逃过了一劫,一直拖到去年,才把银矿所在之处告诉了唐高旭。”
萧如初倏然一惊:“所以,你才会在去年走商之时,遭遇劫匪”
唐怀瑾一笑,微微弯起的眼睛里泛着冷芒:“没错,那老妇担心唐高旭会痛下杀手,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便又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我。”
萧如初蹙眉:“你去走商之前,便已经知道了这事情”
“夫人猜得真准,”唐怀瑾笑道:“我不过将计就计罢了,只是”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将他的侧脸边缘勾勒出俊美的线条来,他轻轻一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叫我遇见了夫人,否则只怕唐家日后覆没了,也不知道其中缘故呢。”
第87章
唐怀瑾一行人在淮州逗留的时间不算长,将将六七日的样子,游玩得倒也算尽兴了,只是淮州的天气愈发热起来,白天日头正烈,就连师雨浓也不爱出来了,催促着师景然回去。
师景然差点要被她气笑了:“你当我是专程出来游山玩水的么说走就走,说回就回”
师雨浓自知理亏,只是吐吐舌头作罢,及至真正返程那一日,已是六月下旬了,一大早,萧如初等人到了码头边上,货船等候已久。
码头空荡荡的,河面上泛起薄薄的雾气,只有三两艘大货船,其他都是些零星的小船,与前一阵子十数艘大货船并排而列的情况大不相同,师雨浓好奇道:“怎么今日的船这样少”
师景然去船上查看货物了,自然没法回答她,倒是旁边有个小厮嘿了一声,回道:“前几日有官兵来,将那些船都扣下了,押去了西部码头,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情。”
师雨浓恍然大悟:“这事情我倒是听姑父他们谈起过,只听说什么扣船之类的,原来说的就是那些船”
听了这话,萧如初不由看向身旁的唐怀瑾,他的面孔上原本没有什么表情,见她目光看来,似有所觉,两人对视片刻,他便笑了起来,眼角微弯,唤了一声:“夫人。”
萧如初道:“你去找了师公子”
唐怀瑾想了想,如实道:“这事情,他说自然比我说要管用的多。”
这是自然,直到前些日子萧如初才知道,师家兄妹并非普通的商贾之家,但是她没有多问,一来觉得会有攀附之嫌,二来,她与师雨浓之间的交情,并不会因为她的家境而会有些什么改变。
这事情在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船上的管事已经在上面吆喝起来,招呼众人上船了,他们得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出发,以保证六日后能准时抵达洛京的码头。
来时师雨浓晕船,整个人都精神恹恹,好似一棵病白菜秧子,回去的时候,不知是用了萧如初给的香囊,又或者她已经稍微习惯了坐船的缘故,整个人倒是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精神百倍,生龙活虎,倒叫师景然又开始头疼起来,恨不得把她打晕了才好。
直到六日后,船终于抵达洛京的码头,时至下午,夕阳西斜,但是余温犹在,热气蒸腾着,令人十分不舒服,码头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有卖茶水的小摊,有满头大汗的搬运工,也算得上是热闹非凡。
天色不早,坐了数日的船,各人都有些疲累,萧如初一行人辞别了师家兄妹,便准备回唐门,天色渐渐暗下来,再次踏入洛京城内,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一如往日熟悉,只是没有了随处可见的依依杨柳,也没有了纵横的护城河,洛京仿佛一个静默而坚毅的人,静静地伫立于此。
远远便能看见了唐府的宅门,不知道为什么,萧如初心里突然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来,就仿佛当初她出发的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
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萧如初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眉心,或许是原本因为坐船时间太长的缘故,她的精神有些疲累,隐约觉得头开始疼起来。
唐怀瑾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伸手扶住她,关切道:“夫人,怎么了”
玉露也有些紧张道:“小姐”
萧如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尔后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感,道:“刚刚只是灰尘吹迷了眼罢了,我们先回去吧。”
一行人进了唐府,两个门房正坐在那里闲磕牙,见了人来,连忙起身,道:“三少爷和四少爷回来了。”
唐怀瑾点点头,唐怀瑜却看见了什么,惊奇地挑起了眉,指了指旁边的廊柱,道:“这是什么”
萧如初几人看去,果然见那廊柱上悬挂着一面铜镜,正对着大门口,昏黄的铜镜面上映出些模糊的影子,看不太真切。
那两人支支吾吾,唐怀瑜乐了:“这又是哪个高人来作妖法了”
其中一人连忙道:“四少爷,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啊”
另一人也跟着道:“四少爷,千万不能这么说。”
唐怀瑜嘶了一声,愈发好奇了,他拿着折扇指了一人,道:“那行,你来说说,这挂着一面铜镜是要作甚难不成又是闹鬼了”
那人一双眼睛环顾片刻,像是怕被什么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道:“前阵儿府里出了点事,老太太又请了高人来看,说是要挂一面铜镜在门柱上,辟邪。”
“出了事”萧如初忽然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那门房见了他,眼神不由闪烁起来,萧如初心头那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了,她微微蹙起眉,道:“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这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那门房犹豫着道:“是死了人,还不止一个,唉明清苑死了一个,定惠院也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是在祠堂做事的大伙儿都说都说又闹鬼了呢。”
玉缀低呼一声,萧如初呼吸猛然一窒,手心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她的语气略微颤抖着,像是没听清楚似的,又问了一遍:“你说明清苑”
正在这时,她的手背微微一暖,萧如初这才惊觉,这么大热的天气,她的手竟然凉透了,耳边响起唐怀瑾沉稳的声音,道:“夫人,你别急。”
萧如初恍然回神,轻轻松了一下手掌,然后将他的手指捏住,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稍微的安心。
那门房打开了话匣子,说话也流畅了许多,絮絮叨叨着道:“您们最近不在府里,不知道也是正常,祠堂那边死的是一个小厮,他也是可怜得紧,听说他妹妹之前死在花园的荷花池子里头,唉也是苦命人”他说着,顿了顿,才迟疑地看着唐怀瑜道:“他从前似乎是在四少爷的院子里头伺候”
唐怀瑜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他皱起眉,道:“白山不是说出府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