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只好冒犯了”
“滚”唐怀瑜一折扇敲过去,合身就要往里闯,几个小厮唬得连忙一拥而上,抱腰的抱腰,按手的按手,口中大呼:“四少爷得罪了请四少爷不要为难小人们。”
唐怀瑜犯起浑来,岂是区区几个小厮能拦得住的,他一脚踹开一个,正在这时,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冷峻道:“都让开。”
小厮们抬头一看,顿时傻在了原地:“三、三少爷”
唐怀瑾站在祠堂门口,冷淡地瞥过众人,越过被挡住的唐怀瑜,便往祠堂里走,四下环顾时,正好瞧见了躲在墙角后,偷摸着往这边看的一名小厮。
那小厮见了,吓得脸色一白,转身就跑,唐怀瑾神情冷峻,冷声喝道:“站住”
那小厮一听这话,跑得愈发快了,一溜烟蹿去了祠堂后边,忽闻前面一声呼喝,他抬眼一看,却不知唐怀瑜何时已经抄近路挡在前头了。
再一回头,唐怀瑾也已经追了上来,他心中惊慌不已,连声告饶道:“不、不关小人的事啊”
下一刻,他的衣领便被一股大力揪起,唐怀瑾神色冰冷,一双眼睛浓稠如墨,里面却带着无限的怒意,其中仿佛蛰伏着一只野兽,及欲择人而噬一般,他轻轻问道:“人呢”
声音不大,隔得远了都差点听不真切,然而落在耳中,却让人莫名觉得脊背发凉,小厮原本就不是个胆大的,此时吓得腿都有些发软,哆嗦地指了指后院,道:“在、在那里”
唐怀瑾松开手,冷冷道:“带路。”
祠堂的院子都少有人来,苔痕满地,院子里阴凉,因为下过一场暴雨的缘故,满地积水,檐下的水珠落下,发出咚的一声脆响,更称得这空气寂静。
进了院子,唐怀瑾一眼便看见被挂上了锁的门,小厮连忙摸出钥匙,正欲去开锁,却被他一把夺过,铜制的锁匙插入细小的锁孔中,发出咔哒一声。
锁开了,唐怀瑾的动作却轻微一滞,身后的唐怀瑜见他没有动作,不由疑惑道:“哥怎么了”
不过一瞬,他便醒悟过来,轻咳一声,小心问道:“那我来”
然而他还未伸手,唐怀瑾便推开了门,吱呀一声,粗哑的门轴声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粉碎的瓷片,干涸的血迹,相互映衬着,十分的刺眼,这里像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执。
灰白的墙上沾染了大块鲜艳的血迹,萧如初正倒在墙角,人事不知,唐怀瑾立刻大步上前,半跪下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怀中,触手仍旧温热,他猛地呼出一口气来,似乎直到现在,他才想起如何呼吸。
他将头微微埋下,抵在那微凉的额角,唐怀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人呢”
小厮颤声回道:“才、才走了”
唐怀瑜质疑道:“我们从前门进来,怎么没碰着他”
小厮呐呐道:“是从后门走的”
唐怀瑾小心地将怀中人抱起,仿佛是抱着什么珍宝一般,走出屋子,他低头将额头抵在女子的额上,轻轻蹭了蹭,柔声道:“夫人,我们回去。”
傍晚时分,忙活了一下午的唐怀瑢总算想起了祠堂那里还有一件事儿没妥当,他想了想,从置物架上取下一把匕首,借着些微的天光,出了门,正碰见回屋的杨氏,她才从东跨院回来,公公被官府的人带走了,什么事儿也没交代,她自然要去婆婆柳氏跟前去表一表心意,温声细语安慰了半天,此时也不免有些疲累,见丈夫欲出门,便问道:“要去哪儿”
唐怀瑢神色不动,只是眼珠朝她轻轻扫了一下,漠然道:“去办一件事情。”
杨氏欲言又止,最后仍旧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唐怀瑢径自绕过她,从容离开了。
祠堂后院里,那小厮正守在门边左右张望,形容鬼祟,跟做贼似的,冷不丁院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人还在”
那小厮唬了一跳,见唐怀瑢从暗处走出来,连声道:“还、还在呢。”
他嗓音带着几分不易发觉的颤抖,唐怀瑢并没有发现,只是道:“开门。”
小厮连忙应下了,从怀里取出锁匙,将门打开了,唐怀瑢大步跨进屋里,唯有满地的细碎瓷片,却不见萧如初的踪迹,身后传来咔哒一声,是门被落锁的声音。
第101章
小厮颤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少爷,这、这小人也是被逼无奈的”
“你竟敢背叛我”唐怀瑢怒声道。
“请大少爷勿要责怪,小人也没办法”
脚步声仓皇远去,那小厮走了,唐怀瑢气得一匕首插在门框上,将那精致的镂空雕花劈出几道缺口来,发出咔擦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十分突兀。
门被锁了,唐怀瑢狠狠踹了门扇几脚,汹涌的怒气尚未平息,然后他便听见身后吱呀一声,窗扇被打开了。
他警觉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人站在窗外,手中举着一个烛台,火光幽幽,那人身形修长,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下颔流畅的线条,唐怀瑢眯着眼仔细分辨了一下:“唐怀瑾”
那人把烛台稍微朝上举了一下,露出完整的面容来,唐怀瑢语气沉沉:“果然是你。”
唐怀瑾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不辨喜怒,只是这么看着屋子里的唐怀瑢,目光在他手中的匕首上一扫而过,才开口道:“你该庆幸我如今的脾气好了不少。”
唐怀瑢冷笑起来,上前一步,道:“只怪我今日下手慢了。”
唐怀瑾举着烛台,并不答话,他的神色漠然,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像是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然后窗扇再次被关上了,唐怀瑢高声笑道:“如今便是将我锁在这里,你又能奈我何唐怀瑾”
窗外没有人声,昏黄的烛光渐渐远去,再次归于沉寂,唐怀瑢几步上前,试图去推那窗扇,去发现推不动,他心里一紧,又去推旁边的窗,却发现依旧如此,他不由暴怒,狠狠锤了一记,窗扇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在昏沉的暮色中传开去。
唐怀瑢被关在了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犹如困兽一般,内心的暴戾情绪逐渐冒出头来,他后悔今天失了手,没能当即杀死萧如初,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又厌恶那背叛他的小厮,果然没有人是可以相信的,同时,对唐怀瑾的痛恨则更为深刻,这些情绪在胸腔中翻搅着,令他气红了眼。
他就像一头暴怒的虎狼一般,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徘徊,鞋底踩过满地的瓷器碎片,发出令人烦躁的咔擦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其刺耳。
唐怀瑢的怒气终于一点点攀升到了顶端,他猛地抓过墙边的祛琅烛台,狠狠朝紧闭的窗扇掷去,只听啪地一声,烛台碎裂开来,叮啷哐当的散落一地,滚烫的灯油泼溅在窗扇上,还有几近熄灭的火光。
gu903();只听嗤啦一声,烈火倏然窜起,窗纸被点燃了,并且那火势以极其不正常的速度飞快地蔓延开去,眨眼间便将整个雕花木窗淹没,窜高的火焰眨眼又舔舐上了悬挂的垂幔,浓烟霎时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