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嗯。”顾朝朝低头。

沈暮深专注地看着她,许久才不紧不慢道:“本来打算今日送你回周家一趟,可他死得不是时候,未免旁人非议,只能再等几日送你归家。”

顾朝朝扯了一下唇角:“不着急。”周家那对父母,是为了攀附荣华可以牺牲女儿的小人,她也不想见他们。

沈暮深微微颔首,又道:“那便好好歇着,丧事我会处理,你不必担心。”

顾朝朝应了一声。

沈暮深看着她无意间流露的颓丧,心里隐隐不安,忍不住又唤她一声:“朝朝。”

“嗯?”顾朝朝看向她。

“从今往后,就只有你我了,”沈暮深认真地看着她,“你若不喜欢这里,我们换一座宅子住如何?”

顾朝朝微微一怔,好半天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他现在真的很喜欢她。

“怎么样?”见她不说话,沈暮深又问了一遍。

顾朝朝无声地看着他,许久勉强笑笑:“这里也挺好,不搬了吧。”

“也好,我都听你的。”沈暮深眼底一片温柔。

顾朝朝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沈暮深如释重负,笑了笑后便去忙丧事了。

他出门这几日,为了能提前回来,每日里只睡两三个时辰,现在一回来又开始忙府中事务,片刻不得休息,短短几日就清瘦了许多。

不过虽然很疲累,心情却是极好,尤其是想到顾朝朝还在他房中住着,便有种拨云见日的畅快感。

“待事情结束,我便带你去城外游玩,好好放松几日再回来。”他噙着笑道。

顾朝朝正在考虑新的出路,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一眼他清瘦的脸颊,没有回应他的话。

然而对于沈暮深来说,不开口拒绝便是一种进步,他笑了笑,转头便叫人安排了出城的事宜,只等着永昌侯一下葬,就带她离开。

然而没等出城的事安排好,红婵便送来了一封书信。

“是从夫人枕下发现的。”红婵没敢抬头。

沈暮深打开,是顾朝朝的字迹。

一封求圣上赐她出家修行的陈情书。

沈暮深倏然静了下来,这几日生出的愉悦如潮水一般褪去,只剩下无尽的阴郁与孤寂。

夜幕降临,侯府陷入一片寂静。

屋里没有点灯,沈暮深整个人都融于黑暗之中。

许久,他淡声问:“她呢?”

“……在灵堂。”红婵低声答道。

第21章(以身相许如何?)

灵堂设在正厅,棺椁停在主位上,厅内挂满了白幔,凉风穿过堂内,白幔和灯烛一起随之摆动。

已是深夜,友邻亲朋早已离去,灵堂之上只剩下几个守夜亲眷。顾朝朝作为未亡人,跪坐在最前方的蒲团上昏昏欲睡。

许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顾朝朝连续守了两晚夜,一时也没听清,直到有人开口请安:“世子爷。”

她顿了顿,强打起精神坐直了。

“都下去。”他淡漠开口。

“是。”

家仆们赶紧退下,倒是几个守夜亲眷而而相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其中一个年长些的鼓起勇气开口:“按规矩我们夜间是不能……”

话没说完,就对上了沈暮深的视线,她瞬间没了声响,旁边的人见状,赶紧搀扶她起来,一群人慢吞吞地往外走去,很快灵堂之上就清净了。

顾朝朝垂着眼眸,始终没有抬头。

沈暮深也不叫她,而色平静地在她身边的蒲团上坐下:“怕吗?”

顾朝朝不看他:“活着时都没能将我如何,死了又何足畏惧。”

小说中的礼法与正常古代不太一样,像永昌侯这样病死的人,比寻常寿终正寝的人要多停灵三天,只是正常人不用火化,病死的人先以尸体停三日,火化装坛后放进棺椁再停七日。

今天就是永昌侯的第三日,此刻已经化成了一把灰。

骨灰有什么可怕的。顾朝朝觉得沈暮深问了一句废话。

“我问的是,怕我吗?”沈暮深抬眸看向黑漆漆的棺椁。

顾朝朝微微一怔,回过神后半晌低声回答:“不怕。”

沈暮深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小骗子。”若真不怕,怎会千方百计要离开?

顾朝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沈暮深也没有再问,两个人又一次沉默。黑色的棺椁无声立在上位,两侧丝绸扎的白花扎眼又森冷,仿佛一双没有生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灵堂上的一切。

许久,沈暮深轻声开口:“你何时才能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