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凤懂的,她在大学里修了历史,读过鸦片战争,知道北洋水师,也知道甲午大海战,更知道落后就要挨打的意味。
可要说顾年不信任她,陈玉凤能理解,因为她只是个不足为奇的小人物,小的就像一只蝼蚁一样,很可能肩负不起那么重要的责任。
但说他不信任韩超,她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韩超对部队足够忠诚吧,在越国潜伏了三年,还是给军方的首长做大秘,但他卓越的完成了任务,并在战后第一时间回到了祖国,继续默默无闻,干个小营长。
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陈方远的案子就是由他一手破的。
为啥顾年不肯信他。
陈玉凤好奇极了。
“顾年为啥信我不信你啊,难道他觉得你能力不行?”她问。
韩超直勾勾望着天花板,许久才说:“目前咱们跟米国的联络,跟陈方远的案子,以及我去越国的事都不一样,届时,事关信息安全方面的资料会源源不断的通过电脑从米国传输过来,而我们只要稍微铐贝一点,拿出去就能卖一大笔钱,顾年跟你聊过几句,他认为你是个诚实可信的人。但他不信任我,认为我很有可能会泄密,拿情报发财,赚大钱。”
这一长串的东西陈玉凤听不太懂。
她只关注最基本的一点:“他为啥不信你,觉得你会泄密,总得有个理由吧?”
韩超咬牙半天,才说起了缘由。
却原来,顾年跟徐勇义一直是特别好的关系。
而这些年,徐勇义对韩超的照顾和栽培他全看在眼里。
甚至,当年韩超在越国的时候,之所以能三年时间不暴露,也是多赖于,顾年的人在那边一直于暗中配合他的缘故。
但是,王果果和徐勇义结婚已经整整四年了。
韩超从来没有当面喊过徐勇义一声爸。
要他亲爹是个很优秀的人,而且韩超对父亲感情很深,不改口也行。
可他爸是个赌徒,流氓,还曾差点把王果果打死。
徐勇义对韩超,才是真正的父恩。
这时韩超迟迟不肯改口,喊爸,徐勇义倒无所谓,但顾年就会认为韩超不知感恩,而不知感恩的人,就很可能经受不住金钱的诱惑,继而走上犯罪道路。
所以他一直在犹豫,回米国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却迟迟不肯再合作。
陈玉凤琢磨了半天,发现事情并不难。
她说:“不就是喊声爸嘛,多容易的事,你把顾年喊来,当着他的面,喊咱爸叫爸,喊一百次不就行了?”
结果韩超居然咬牙说:“怕是不行。”
陈玉凤揪男人软软的耳朵:“哥,今年我忙工作没时间,一直是咱爸和马处长轮着带俩闺女去游泳,陪她们去书店,逛街,玩儿,你喊声爸又能怎么样?还是你心里对咱爸有意见?”
韩超再咬牙:“我不是不认徐勇义,在我心里他就是父亲,山一样的父亲,但我喊不出口。”
“所以就因为你不肯喊爸,顾年就不回来了?”陈玉凤反问说。
韩超嘘了口气,说:“倒也不是,只要他愿意来,继续谈合作,不就喊爸嘛,狗洞我都愿意钻,为了国家安全嘛,不丢人。但顾年是春节前走的,走的时候给了我这块表,然后,我和小秦一直贴身照顾杰西,直到到痊愈后离开。可自打杰西离开之后,我们再试图请顾年回国时,他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着不肯来了。”
所以现在是,顾年口头上答应愿意合作。
而且他认为陈玉凤人很稳当,可靠,愿意拿小军嫂油辣椒厂为媒介,继续给部队输送重要情报。
但他只是嘴上答应,却迟迟不肯回国。
韩超分析,顾年虽有心,但他回米国后,被儿子们劝阻了。
毕竟在两国间来回奔波极为辛苦,而且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万一被米国方面抓捕,他要受牢狱之灾的,所以他是怯了,不想干了,想在米国安享晚年了。
目前,徐勇义作为直接联络人,还在契而不舍的劝顾年,想让他回来。
但韩超打心眼底里觉得顾年不会来了。
尤其是,非亲非故的,他干嘛送周雅芳那么名贵一块表?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当时就准备收手,不再干了,而那块表则是他失信于周雅芳的补偿。
经男人这么一说,陈玉凤明白了。
但拿着块表,她也很头疼,顾年都55了,不想再为国奔波,冒险,安享晚年,她可以理解。
但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妈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早,陈玉凤夫妻拿着表到酒楼时,周雅芳刚刚锻炼完,从外面回来。
韩超猛然一看,都没认出老丈母娘来,因为她也剪了个短发,穿的还是运动服,戴着网球帽,怎么连腰都不弯了,他眨了半天眼睛,才敢相信那是周雅芳。
当然,他回来,周雅芳比陈玉凤还要期待。
因为她已经等顾年等了好几个月了嘛。
一家人,凡事得实事求事,韩超没有说顾年情报方面的顾虑,只说对方因为身体不舒服,回不来了,送了周雅芳一块表,感谢他当时的照顾。
周雅芳静静听完,好半天都没说话。
几个小崽崽下楼来吃早餐了,见没早餐,也定定的坐着。
陈玉凤心里可难过了,但也没办法,心说这大概就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