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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沂这次的运气也不知道是糟糕还是好运,他降临的地方居然满目疮痍,这边刚刚爆发了一起洪灾,黄河决口了,降临所需要的时间实在是比较短,陈沂观察了一下范围内的人群,一个个蓬头垢面,无精打采,虽说很多人的生命力都变得非常低微,但是,这些人根本看不出年纪来,要知道,最好的修炼时间还是儿童或者是少年时期,再往后,骨骼定型,经脉完全堵死,哪怕有易经锻骨功的辅助作用,也会耽误修炼的速度,最后陈沂只能一咬牙,抓紧了最后的时间,冲进了一个气息微弱,大概不过是一两岁的幼儿体内。
那个幼儿因为刚刚出生没两年的缘故,体内先天之气还比较充沛,甚至大多数的经脉依旧处于畅通状态,陈沂赶紧运使玉微功中的筑基法门,锁住了体内的先天之气,然后驱使一缕细微的先天之气游走在周天之中,以巩固那些经脉,防止它们被堵塞。陈沂有了一些力气之后,再看看这个身体的资质,实在是很是不错,不由颇为满意。他却是不知道,这个身体出身一个还算富足的农家,家里养了几头羊,除了种地之外,就是靠着给母羊配种,然后出售小羊赚取一些银钱。等到他出生之后,生~母因为难产的缘故,奶~水有些不足,因此,就开始用羊奶哺育,他又是家中的男丁,家里母羊羊奶也消耗不掉,与其还要吃米糊米汤什么的,还不如继续吃奶,省得消耗多少粮食,到头来让他吃羊奶吃到了快两岁还没有断掉,因此,根本没有摄入太多的五谷杂粮,体内也就没有太多的杂质,这也省去了陈沂不少功夫。
但是问题是,如今黄河决堤,洪水来袭,整个村子都被冲垮了,好不容易从洪水中逃出来的灾民一时间也等不到官府的赈济,却又不能留在原地等死,只得成了流民,想要往别处富足的地方逃荒,可是各处都设卡阻拦,谁也不肯收容这么多的流民,一旦作乱,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何况,黄河决堤,受灾的地方很多,一路上,流民队伍越来越壮大,路上能吃的东西都被这些灾民吃了个一干二净,简直是赤地千里,如同蝗虫过境一般,草根树皮吃完了,便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陈沂这个身体说起来是这户人家目前来说唯一的儿子,问题是,他的父母这会儿还很年轻,以后还能再生,就算不能生了,他们若是饿死了,孩子同样活不下去。因此,在饿得快要受不了之后,他们也心思浮动起来。
陈沂再怎么厉害,这会儿也同样是个饿得没有半点力气的幼儿,腹中空空,手足半点力气也没有,就算想要反抗,只怕爬不出几步,就叫那些饿得红了眼的灾民给活撕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爹娘已经忍痛将他交给了别人,从他们手里换了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过来,就抱着孩子急急忙忙跑了,一直没有回头。
陈沂装出一副呼吸微弱,气息奄奄的模样,靠在那个抱着自己的流民怀里,心里一边寻思的对策,一边眯着眼睛,寻找逃生的道路。
陈沂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都要心浮气躁起来,若是这会儿死了,他的灵魂可未必撑得起下一次附身了,没有系统能量的保护,他的灵魂脱离肉~身之后,很快就会逸散开来,除非生出了阳神,否则压根护持不住自己,一出现在阳光下,便有可能魂飞魄散。眼见这那些人已经将他身上的衣服剥开,也不洗刷一下,就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有些破烂的陶罐,里面装了半罐子有些浑浊的水,就地架了一些柴火,直接烧起了水,等着水开一些,就将陈沂下锅了。
陈沂正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焦躁不已的时候,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青衣飘飘,大袖翻飞的道士打扮的人,距离自己足有几百米的距离,要不是他眼尖,还真看不见,那道人这在流民中走动,不时弯下腰帮着一些人诊脉救治什么的,心知这人就算不是什么高人,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道士,也顾不得多想,顿时一咬牙,忽然鼓足了自个的丹田之气,大声啼哭起来。
那正抓着他的灾民听到声音,顿时一愣,他怎么知道,一个刚才还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孩子,居然还能这般大哭起来,但是,孩子的啼哭半点没有引起他们的怜悯之心,反而眼中露出狰狞的凶光来,直接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就伸出来掐向了陈沂细嫩的脖子,陈沂极力躲避挣扎,但是不知道多少天没有粒米入口了,自然是躲不过去,就在那只手抓~住了自个的脖子,哪怕勉强调动刚刚生出的那点子真气护住脖子,但是很快还是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喉骨几乎要碎裂,忽然觉得呼吸又顺畅了起来,他睁眼一看,顿时松了口气,那个青衣道人已经走了过来,将他从那灾民怀中抱了起来,手上一股子温暖沛然的真气输入了陈沂体内,陈沂只觉身体暖洋洋如同泡在温泉中一般,舒适得几乎要呻~吟出声。那道人轻呼了一声,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转头看向了之前被他衣袖震开的那灾民,淡淡地说道:“这孩子是你们换来的吧,老道我便带走了,这就当是老道给你们的赔偿吧!”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个足有一尺方圆的面饼来,那几个灾民眼睛都绿了,顿时争抢成一团,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道人已经抱着孩子不知所踪了。
陈沂这会儿被那道士抱在怀里,那道士留着几绺长须,但是皮肤光滑,面色红~润,如同婴儿一般,眼睛也很是明亮通透,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意味,他看着陈沂,忽然笑道:“小家伙,别装傻,老道知道你听得懂,佛家有轮回之说,我道家也有勘破胎中之迷的说法,你究竟是如何,我也不管了,不过,看样子,你也不过是刚刚觉醒了宿世智慧,才能锁住了自身正在逸散的先天之气,体内没有真气的情况下,还能够鼓动丹田之气,惊动了老道我,实在也是缘分!正巧,老道这辈子颇有几个传人,不过,最得意的却是当年从不老长春谷得来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我那大徒儿虽说是学了,却是走了岔路,如今你虽说还没有正式修炼,但是,之前却已经贯通了周天,除了没有真气,却有了先天的境界,正好可以学了我那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陈沂顿时明白了,这道士应该就是逍遥派的创始人逍遥子,他脸上神情肃然,虽说还被这道士抱在怀里,身上连衣服都没有,就是被逍遥子的袖子裹着,但是还是伸出手来,抱了抱拳权作行礼,口中说道:“弟子陈沂,拜见师父!”
逍遥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声震数里,惊得附近那些灾民都惊慌失措起来,一个个伏地叩拜不止。
逍遥子几个徒弟前些年都出师了,逍遥子也很是潇洒地将逍遥派各个驻地产业分配给了各个徒儿,灵鹫宫给了大徒弟巫行云,无量山给了他选定的下一任掌门无崖子,而星宿海给了李秋水,至于李秋水的妹妹,其实并不是逍遥子真正的徒弟,不过是跟着刘秋水在逍遥子身边住过一段时日而已,年纪大了之后就返回了本家,后来嫁人生子了。
逍遥子将逍遥派的各处产业分配下去之后,自个就云游四海,他武功已经高到了一定的程度,江湖上罕有敌手,但是,他依旧觉得武功还有进步的余地,因此,到处行走,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好叫自己的武功更进一步。
这次他走到山东附近,结果偏逢黄河决堤,大灾之后,往往有大疫发生,逍遥子不是什么冷酷无情之人,因此一时不忍,便开始在灾民中给这些灾民诊病治疗。他虽说没有什么药材,但是,他医术极高,又身怀高深的内力,往往以金针之术,就能刺激人体潜力,使其能够熬过瘟疫的来袭。
结果,正巧遇上了陈沂,陈沂却是不一样,一般的孩子这会儿早就饿得昏沉,几乎没了意识,而陈沂却是个异数,他附身的时候,那个身体的确已经昏沉不醒,几乎快要没了气息,可是,陈沂的降临却是激起了这个身体的生机,为了自救,他一开始的时候装作昏沉,然后在发现了逍遥子之后,果断呼喊自救,亏得逍遥子武功高深,听出了陈沂这是以丹田之气发声啼哭,顿时生出了好奇之心,要不然,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道多少人家为了一口吃的,易子而食,逍遥子再多的怜悯心也是不够用的,他将逍遥派交给了徒弟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身上自然也不会有多少财物,他愿意帮忙避免疫情已经是难得了,哪有多少能耐赈济这么多的灾民,因此,一般即便遇到这等人伦惨剧,也只得袖手旁观。他修行多年,虽说也算得上是悲天悯人,但是,总不能为了一个未必能活得下来的孩子,让那些大人一个个都饿死,若非陈沂引起了他的注意力,陈沂再大的能耐,也叫人下了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