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父王送了我一杆银枪吗?”窗外夕阳已经彻底落山,天边只剩下一点余晖,陆湛往外看了一眼,拉着桑瑶起了身,“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91章合作计划
陆湛带着桑瑶去了陆靖的书房。
陆靖的书房里确实有一杆银枪,是他随身用了多年的,但这杆枪的枪头早在当年击杀北狄王时断裂,他不可能把这样一件只剩下象征意义,没有实际作用的旧物以新婚贺礼的名义送给陆湛,所以陆湛一听就知道他父王是别有用意。
两人打发走附近伺候的仆从,踏着渐起的暮色进了书房,很快看见了那杆被陆靖悉心放置在兵器架上的红缨银枪。
桑瑶四下环顾了一圈,确定屋里只有这一杆银枪后,低声对陆湛道:“父王说的应该就是它。”
“嗯。”天色已经暗下来,屋里光线不明,但陆湛没有燃灯,而是直接走上前拿起那杆银枪细细检查了起来。
桑瑶屏气看着,不敢打扰他,直到陆湛检查完后把那杆银枪放回在兵器架上,她才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陆湛眉眼微沉地摇头:“没有。”
“怎么会没有,”桑瑶皱着柳眉小声嘀咕,“难不成我们猜错了?”
“不会,”陆湛说着把视线从兵器架移开,看向了周围,“再找找吧,父王留下来的线索未必在这枪上。”
陆湛这话让桑瑶茅塞顿开,她当即上前和陆湛一起在兵器架附近找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小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在兵器架后面挂着的那副持枪驾马的将军图后面,找到了一个位置十分隐蔽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枚先帝私印和两封信,这是陆靖给家人准备的最后一条退路。
陆湛打开那封信看过后,沉郁的脸色好转了不少。桑瑶接过看完,紧皱的眉头也不自觉松了开:“太好了,有这两人相助,我们的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了。”
陆湛点头关上暗格,复原一切,把那枚私印和那两封信仔细收好:“走吧,去找成伯。”
“好!”
两人离开陆靖的书房,去找管家成伯。
成伯原名秦成,小时候是陆靖的长随,长大后随陆靖上战场,做了陆靖的亲兵首领。五年前在战场受伤瘸了一条腿,才回王府做了管家。
他和陆靖从小一起长大,是陆靖心腹中的心腹。
桑瑶从宫里回来后,第一时间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成伯得知消息后,立即安排了他们安插在宫里的人照顾姜氏,并第一时间派出陆靖留在府中的暗卫前去接应陆靖。
之后他就一直在等候陆湛传唤。也是因此,陆湛派人一叫,他立马就来了:“该安排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如今府里众人只知王妃是临时起意去别院休养身体了,无人多说什么。”
成伯今年也已年近六十,头发也已花白,但他体格健壮,性格爽朗,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看起来老当益壮。他显然是见惯了风浪的人,这会儿脸上并无慌张之态,只翘着花白的短须声音洪亮道,“另外王爷此前曾叮嘱过老奴,若他出了什么意外,就以世子马首是瞻。是以,世子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好。”时间紧迫,陆湛没有多说,直接请他进屋,交给了他一个任务:马上把府里的暗卫尽数派出去,往城中各个方向分散,以此混淆视听。
虽然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成伯还是立即去安排了。
皇帝派来盯梢的人被那些暗卫引走了大半,陆湛见情况差不多了,就带着桑瑶出了门。
两人并未乔装打扮,而是穿着自己的衣裳,堂而皇之地坐上马车往广安伯府去了。
王府外仅剩的两个探子见此互相对视了一眼:“跟不跟?”
“不跟了吧,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猎户而已,这会儿估计是慌了手脚,带着媳妇找姐姐哭诉求助去了。可这事广安伯那个没用的根本帮不上忙,他们去了也是白去,翻不起什么风浪。咱们还是专心盯着秦成吧,他可是陆靖的心腹,没准会有什么大动作。”
“也是。”
陆湛和桑瑶就这样成功甩脱了皇帝的眼线,进了广安伯府。
而后,桑瑶去找陆氏安排下一步的计划,陆湛则趁着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夜色,换上夜行衣,悄无身息地离开了广安伯府。
***
陆湛先是去办了自己要办的事,而后才前去丰和酒楼赴魏无咎的约。
他到的时候,距离两人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但魏无咎并没有离开。陆湛推门而进的时候,他正懒洋洋地倚在打开的窗户边,望着外头漆黑的天幕与天幕下的万家灯火小酌。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笑了起来:“数月未见,陆兄风采依旧。”
陆湛摘下脸上的黑色面罩走进来:“魏兄也不遑多让。”
魏无咎今日穿了件黑紫色的衣袍,他生得白皙俊秀,气质也偏文弱,即便穿着这样浓重的颜色,也不会让人觉得凌厉,反倒平添了几分贵气。闻言他晃着手里的白玉酒杯回到房中布满酒菜的圆桌旁,笑容和煦地冲陆湛做了个“请”的手势:“故友重逢,合该先畅饮一杯才是,陆兄,请坐。”
他面上一派温雅,可陆湛却知道,眼前这人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否则他也不可能短短数月就一跃成为冯大彪的心腹军师。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谈不上故友二字。”陆湛没心思与他假客套,闻言抬起眼就开门见山道,“皇帝身边那个张元子是你们的人吧?”
“就知道这事瞒不过陆兄。”魏无咎坐下来,一边替他倒酒一边笑道,“世人都因陆兄长于乡野而轻视陆兄,我却早知陆兄并非池中物。”
陆湛站在桌边没有动:“你们让张元子故意撺掇皇帝对我父王下杀手,无非是想逼我父王走投无路,不得不为你们所用。但泥人尚有三分性子,你们这般算计,不怕我父王直接自立为王?”
“怕。”魏无咎嘴上说怕,动作却是不疾不徐,优雅闲适,“虽然镇北王是个心系天下百姓安危之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但毕竟事无绝对,所以我家主公才会派我来向陆兄解释一下,今日之事实乃情势所迫,我家主公对令尊没有任何不敬之意,为表诚意,主公愿在攻下京城后,许令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尊荣,与令尊共治天下。”
这样的好话也就是听听,陆湛自然不会当真。魏无咎也只是传达一下冯大彪的原话,这会儿见陆湛不为所动,他又笑了一下,“当然,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陆兄不妨先与我们合作一次看看。”
陆湛这才眸光一闪,开口道:“你们想做什么?”
“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京师,改朝换代,安定天下。”魏无咎动作优雅地将手里已经倒满的白玉酒杯放到陆湛面前,慢条斯理地坦白道,“想必你也已经听说,前段时间南边又出了个洛南王的事。自我家主公揭竿而起后,全国各地都冒出了不少的起义者,其中不乏实力强大,雄踞一方之人。尤其是这个洛南王,他所立之地虽然不大,却极为富庶,我家主公不想给他壮大势力的机会,所以才想着借着令尊的势力,尽快攻占京城。如此一来,北方的战事能就此结束,百姓们不必再受苦,令尊令堂也不必再受人胁迫。至于事成之后令尊是否愿意投靠我家主公,咱们可以之后再谈,横竖令尊重兵在手,也不怕我家主公会出尔反尔。”
陆湛看着他没有说话。
魏无咎也不着急,又给自己倒了杯一杯酒,小酌了一口赞道:“这么好的酒,陆兄当真不品尝一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