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一日三餐 多梨 2069 字 2023-08-15

合同敲定、打算返程的前一天,又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夏皎没有出去,她自己定了份“老奶洋芋”,一种类似于土豆泥的食物,绵绵软软,她一边吃着,一边慢吞吞地看书,看到一半,肚子有些饿,索性去了行政楼层去吃点东西。

云南自然离不开米线,不过这家做的焖肉米线味道极佳,夏皎坐在青蓝色的沙发上,窗外绿荫浓浓,她原想安静等待属于自己的米线,不期想却听见后座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

吓得夏皎忙缩了头,和其他喜欢看热闹的心理不同,有时候,公众场合下遇到的难堪事情会让夏皎想要快速离开——无论这件事和她有没有关系。

她极怕惹上麻烦。

今天也是。

夏皎听见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张云和,不同他以往那种一板一眼的腔调,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愤怒:“老师,为什么抱林行,我就不行?”

夏皎的汗毛齐刷刷地竖起来,她有种微妙的感觉,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简直像是倒了一碗疙瘩汤在上面。

她听见于昙姑姑的声音,漠然,冷静:“挨打了也不长教训?”

张云和说:“什么教训?我犯什么法了?”

夏皎要缩成一只虾了,她努力地低头,用菜单遮挡自己的脸——还好,她听见于昙站起来的声音,她从另一个门拂袖而去,停隔不到一分钟,张云和追出去。

还好,还好。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夏皎,夏皎心惊胆战地吃完了自己的焖肉米线。

次日从昆明回程,夏皎没看到张云和的身影,她犹豫很久,还没等问,于昙先说话了:“北京那边有事,他直接回去了。”

夏皎老老实实:“嗯。”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带来太多的不愉快,于昙面色如常,张云和晚上仍旧照常给夏皎发一些课程、展览消息等过来。

非要说有什么令夏皎揪心的话,那就是独守空巢的温老师。

还有温崇月尽力养、但还是没有撑到夏皎回来的鲤鱼。

温老师和两只小猫咪孤独地分吃了那只鲤鱼。

夏皎不想过多地去回想她回家后和温崇月的细节。

因为她下午五点到苏州,六点吃晚饭,六点半进卧室,次日十点钟在床上睁开恍若隔世的一双眼。

这是周六。

温崇月微笑着问夏皎:“要不要试试brunch?”

Brunch。

早午餐。

这个源自于英国的说法,意为将早餐和午饭合二为一,一起吃。虽然听起来极为精致,事实上,在夏皎读大学或者社畜生涯的周末中,选择性赖床的她经常会将早午餐合并为一顿。

比如读大学时候的周末(非考试周非魔鬼复习周),睡到十点钟才起床,慢悠悠地去学校食堂买一份热腾腾的砂锅;工作后,报复性地睡到十点钟,再睡眼惺忪地在外卖App上下单,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或者牛奶,搭配一份加热的凯撒鸡肉卷或者荞麦沙拉。

但正式地来一次brunch,还是第一次。

温崇月已经预定好了位置,他租下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子,正宗的苏式园林,中式花园,围绕着水池建着四季亭阁,早春可观牡丹芍药,秋有银杏洪峰,冬赏白雪腊梅,现如今是初夏,只开了半池菡萏,半池圆叶,下有锦鲤啄食,上有微风送清香,映衬着假山石和带有瓦片屋檐的小廊桥。

这个小院子自带厨房和食材,因此温崇月亲自准备了午餐,在滴了白醋的深锅中用勺子卷出漩涡,轻柔滑入鸡蛋,慢慢地煮出水波蛋,用水洗去表层,和烟熏三文鱼、牛油果片、英式司康搭配,最后淋上用青柠汁和蛋黄、白胡椒粉等佐料调配好的荷兰酱汁,就成了完美的班尼迪克蛋。

Brunch需要慢慢悠悠地吃,因此温崇月准备的菜式繁多,但每种的分量都很少,蜜桃烤排骨、加了酸奶油的土豆煎饼,烤过的厚片杂粮面包上铺着百里香炒蘑菇,烤得香喷喷、蓬松柔软的可颂,玉米奶油浓汤,蔬菜沙拉,红心猕猴桃酸奶,还有一份温崇月自己煮的奶茶——里面加了一点点的盐,茶味很重,口感极好。

夏皎坐在四面通透的亭子中,微风送荷香,窗子的门窗都是用丝绸做的窗纸,开了两扇,可让清风随意进出,两外两扇虽然关闭,但隔着望去,外面都似朦胧写意画,颇有幽深意境。

温崇月问了夏皎她近些时间的感受,夏皎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永远喧闹的翠湖南门,漂亮的卢汉公馆,还有驻扎着许许多多小餐馆、咖啡馆和各种极有个性小店的文化巷、文林街……她有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想要和温崇月分享——并不包括于昙和张云和奇怪的氛围。

温崇月并没有问,他笑吟吟地听着夏皎说话,只在夏皎提起那些酒吧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去喝了?”

“没有没有,”夏皎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太习惯那样热闹的场合。”

温崇月说:“下次陪你去。”

下次?

夏皎完全不会将温崇月和那些有着许多流浪歌手、地下乐队的酒吧和小酒馆联系在一起,在她心里,温崇月就是温老师,他看上去不会去到处都是酒鬼、充斥着摇滚乐的地方。

无论如何,夏皎在温崇月租了两日的小院子中度过了悠闲自得的周末。唯一对不起的是家里两只大小猫咪,一个个委屈地贴着主人蹭蹭抱抱,夏皎不得不给两只猫咪都加餐了鹌鹑干。

次日,夏皎照常去上班,刚到花店就觉着气氛不太对劲,问了其他人才知道——

高婵和郁青真吵架了。

具体原因不明,店员也说不上来,只知道两个人闹得很僵,那天恰好又是店长来的日子,郁青真哭啼啼上去告状,高婵这个月的奖金泡汤了。

夏皎不会淌这滩浑水,全程眼观鼻鼻观心,中午郁青真叫她一块儿去吃午饭,夏皎温言拒绝了,她独自在就餐室吃着便当,高婵拎着外卖进来,坐在夏皎对面。

高婵提醒夏皎:“别和郁青真走太近,说不定哪天她就偷偷找店长打小报告了。”

夏皎笑笑:“谢谢你。”

就算没有高婵提醒,夏皎也不会和郁青真走太近,她们理念并不一致,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郁青真不耐烦接待散客,私下里也偷偷吐槽那些只买一支花朵的客人。夏皎不同,她安安静静地包装好每一支花朵,包括那位脾气不好的老人,每次都认真地根据他选择玫瑰的颜色来选择不同的包装纸。

如果说真有什么让夏皎感到困扰的话,那就是宋兆聪的纠缠。

不确定是不是上次的酒局重新激发了对方的逆反心,就算夏皎已经离开了北京,这位仁兄仍旧会时不时地发消息过来,被拉黑了就换朋友或者其他人的号码。

夏皎不堪其烦。

偏偏白若琅又定了花朵,花店这边,郁青真和人聊天时候也常常提到这位“宋公子”,言语之外,颇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