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就从包里抽出来了一封信,一瞧这个,葛红强就不愿意了,“哎呀,这不是让你烧了吗,你怎么留下了?”
曹雪哼了一声:“我得给你留着,让他们瞧瞧你的决心,别以为你这个厂长,只是何国强下去后,没人了,才提起来的。你值得的。”
何熙没想到,葛红强还有这个困扰,她已经接了过来,打开了那封信,第一句话就是:“下任厂长,你好,我是葛红强。你看到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了江城厂,不过我在江城厂整整24年,度过了我人生中最难忘的岁月,这里永远是我的家。”
“我这封信是想告诉你,为什么我会选择和晴天机械合作,也有我这位24年的老工友,对于这次合作的期望。”
“我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这是越界了,但是,也有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位厂长即将卸任,对江城厂再也没有任何的影响,这些话是我的由衷之言,希望你能看看。”
何熙忍不住吐了口气,她知道葛红强的选择是放弃了自己的前途的,如果说那天晚上他决然离开的背景让何熙感到了光芒万丈,那么这封信又让何熙看到了他对江城厂爱的深沉与无私。
何熙伸出手:“很荣幸,与您合作,葛厂长。”
葛红强看着那只手,擦了擦手心才伸出手和何熙握上:“我也很荣幸,希望以后能够合作愉快!”
顾孟平主持,何熙和葛红强又相互之间都有意向,合作的事儿就推进的特别快,江城厂也是一片喜庆。
除了在图书馆工作的方美云,和在办公室工作的何芳菲。
这几天家里的气温低的要死,舅舅出事了,听熟人口风,恐怕要判刑,爷爷直接就病倒了。奶奶是个小姐脾气,知道是何熙从中作梗,总觉得是因为何国强受到了牵连,如今看何国强不顺眼不说,甚至连她妈和她都看不顺眼。
原先姥姥对她特别好,现在动不动就指桑骂槐。
更何况,知道厂里与何熙合作,自从她爸出事后,大家本来对她就一般,现在更是明显,比如说今天,就有人笑着问她:“芳菲啊,你这可要高升了,那可是你亲姐姐,还给你当了两年小保姆呢。”
何芳菲原先是厂领导的女儿,脾气大得很,有人敢说她一句,直接怼回去。
现在是半点狠话都不敢说,还得赔笑,“你们别开玩笑了。”
等着中午,她就快速地去了图书馆找了方美云,果然,方美云也在愁:“那丫头报复心可强呢,肯定会羞辱咱俩的,怎么办啊?”
可她俩的脑子能想出什么办法?如果去问何国强,何国强这会儿天天以酒为生,能回答的就一句:“我哪知道?”
方美云原先对他满心欢喜,可现在对他已经是厌恶至极,早早就带着女儿搬去了娘家住,要不是这两天亲妈看她们也不顺眼,是万万不会回家去见那个酒鬼的。
这两人愁,葛红强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安置她俩,不过他是个坦诚人,直接就去问了何熙,何熙这会儿已经准备回京城了——法希尔准备的长城山海在科国的第一场亮相将会于下周举办,何熙受到了邀请。
这可是长城在海外的第一站,是否成功在此一举,何熙不但要参加,还要提前到,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听到葛红强问,何熙就坦荡地说:“我这人不是君子,有仇必报的,不过这是法治社会,我不能杀人放火,就这样吧。我给他们当了两年小保姆,让他们去给大家服务服务,干保洁吧。”
第二天,方美云和何芳菲就接到了调到后勤保洁的通知,通说何芳菲愣了,方美云晕倒了。
98.三章合一亮相
方美云也是平时不积累人缘,把人都得罪了。要是有个心疼她的人,知道她被继女收拾了不好看,悄无声息的将人唤醒就行了。
结果呢,跟她搭班的直接大嗓门出去喊人了:“快来人啊,方美云昏倒了,送医疗室!”
人家来了就问:“为什么呀?”
对方就说:“还不是因为被派到后勤扫大街清理厕所的事儿,哎呀,她一个厂长家的大小姐,哪里干过这个,可不是吓坏了吗?”
人们一路从办公楼将方美云送到了医疗室,这事儿也就发散了一路,总之全厂都知道了:方家遭报应了,当年抢了人家的丈夫爸爸,孩子没了妈,愣是让人当了两年小保姆,现在世道轮回转,轮到方美云和何芳菲当保洁了。
有人看笑话,但更多的人是解气:这一个厂子好几千人,厂长才几个,平头老百姓还是占大头,谁代入想一想,自己的闺女外孙女要是受这个委屈,得多难受啊!何况,李红梅还早死,谁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呢。
所以,倒是有跟方美云不错的说一句:“也不能这么过分吧。”
结果就被婶子大娘一口唾过去了:“放屁,怎么过分了?这都是轻饶了她,也就是人家何熙心里善良,要我啊,直接赶出去,我倒要看看,方建华一个人工资养这么出息的女儿女婿一家,外加儿媳妇孙子一家,多舒服!”
方美云醒了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死,她不想干,但是能怎么办呢,她爸被方海建气得病得厉害,她妈就一句话:“你要是没工资,我也没钱给你了。你弟弟进去了,你弟媳妇养孩子,我得补贴她。”
方美云在床上哭成了个泪人,可是没办法,等着好点了,还是催着何芳菲一起拿起了扫把,去扫大街了。
倒是何熙,跟葛红强说完之后,第二天就回了京城,压根没在意这事儿。倒不是她不想报仇,而是她笃定,这一家子烂到根了,已经在没有关注的必要了。
何熙回了京城,就先去了一趟部委,给张部长将这事儿从头到尾汇报一遍——其实,南江省机械厅出了这么大事儿,还是被部委先发现的,自然是战战兢兢,早就将事情的缘由写了报告交了上来。
不过有些事情,是需要多方面的说法的,尤其是不同人讲述一件事情,往往因着身份的不同,侧重点也不同。
果不其然,何熙到了,张部长就问了她很多问题,主要是关于两方面:一是方海建和张锋对于这件事从头到尾的心理变化。二是南江省机械厅和商务厅对于合资的调查到底是怎样的,是偶尔疏忽,还是一直疏忽。
何熙一听就知道,在南江省的报告中,他们肯定会突出,这不过是方海建和张锋两个人的疏漏,但是作为部长,张俊关心的是,在招商引资的大势下,我们的官员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
他在担心,这种事情是不是已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将要发生,他要查漏补缺。
何熙是从80年就在部委晃荡的,跟着商务部一起和泰斯集团合作,太知道夏国有多穷,我们的每个工厂都是宝贝,都是心血,如果要是真被骗走了,那是多伤心。
但偏偏这就是事实,就跟我们80年跟国际公司谈合同被骗一样,在历史上,招商引资我们也会被骗,而且因为这个并不明显,大概在十几年二十几年后,已经成长的夏国人才会发现,原来他们当初买了我们那么多国产名牌,都雪藏了啊。
何熙想了想就说:“其实我是建议,我们对各级参与招商投资的各级官员,应该有个培训。
首先是心态问题。咱们现在一心搞经济,可偏偏又穷又落后,所以很多官员是自卑的,觉得你看人家拿了设备,技术和钱来,咱们就出点人力地皮,这是沾大光了。”
“但我们没有把资源算计进去。我们必须要知道,人力便宜是大优势,地皮厂房都是钱,最重要的是市场是无价之宝。我们是守着宝贝待价而沽,不是守着破烂等人接济。”
“想法不一样,心态就不一样,有些过分的,自然就能够过滤了。”
何熙这个说法,倒是让张俊眼前一亮:“你说得对,咱们是有这个心思。你接着往下说。”他说着就拿起了笔。
何熙就接着说:“二是不以合资为政绩,我知道这点说了跟白说一样,官员就是要为民谋福,那么大家都富裕了那就是称职的官员。所以我的意思是,不是招商引资不重要。而是要让我们的官员知道,与其让本土企业被收购,合并,消失匿迹,其实不如两手抓。”
“就跟长城一样,最近托卡集□□来了新的大区总裁詹姆先生,带来了托卡去年上市的新车型起了个夏国名字叫黄河。您看,当初您一方面推进合资,一方面扶植晴天机械,现在在充分的竞争下,我们长城得以壮大,而托卡集团也开始重视夏国市场,已经将杀手锏拿出来了。”
“我认为这样才是合资的意义。”
“而明了这些,我们的国企才能掌握主动权,而不是被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