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然后便听见寒风中传来了细碎的尼泊尔语,我松了口气拉里和噶玛对话上了。
这至少表示在拉里判断中,那段冰缝还算稳定,否则拉里肯定会催促大家结成更长的绳组,仅尝试滑轮组吊拉救援的方式,他自己也会马上撤退,以免对冰缝裂面造成更大压力。
其他人早已经开始了行动,波切那一组人全部卸下了肩上的被背包,滑轮组开始了安装。
遇险的哪一组人中,现在还在冰面之上的,就是溪南和另一个夏尔巴,那个夏尔巴人还算镇定,紧紧地拉住了手里的绳索,而溪南已经满头大汗,趴在冰面上一动都不敢动,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紧张。
拉里回头告诉我我们此时的任务,便是使自己稳固于地面,预防一些意外:
假如冰缝继续开裂,他自己也出现危险,那时便需要我第一时间能用绳索止住他的坠势。
“现在,我们开始打锚点。”拉里道。
锚点是用来固定绳索和滑轮组的,有了锚点,我们才能在冰面上拥有比较牢固的支撑点只要冰面不开裂。
我环顾了周围一圈地面,选了一处看上去比较结实的地方,开始用冰镐刨开地面的积雪,准备打下一根锚点。
积雪不深,我没花多少时间,冰镐就磕到了底下的冰面。
前面的拉里比我更快碰到冰面,我听到他和旁边那个夏尔巴说了两句话,用的是尼泊尔语。
我问他怎么了。
拉里脸色很难看,他说,如果是较为稳定安全的干冰川,这种冰川的冰会呈现灰色,而且透明度很低,而眼前的冰面,却是白色为主,透明度也较高。
我仔细一看,果然如拉里所说,冰面很白,较为透明。
回头看了老刀和更远处的沈棠之一眼,他们的脸色同样很凝重。
冰面比我想象的要坚硬地多,我很费力才在在冰面上敲开一个一指深的圆洞,用手抹去残留的雪沫后,准备用冰锥打下锚点。
但正当此时,我忽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视线中晃了一下
那似乎是光
我脑中灵光一闪,一颗心顿时猛地沉了下去这是折射
来自冰面底下的光线折射
这冰层之下,有动静
我赶紧丢开手里的冰锥和冰镐,整个人扑到了地上,我一把扯过腰间的水壶,拧开了盖子,将水壶里的水倒在了冰面上。
冰面上的残雪迅速融化,冰川最表面的那一层“脏冰”也融化了一些,接着,我近乎疯狂地用自己的手和袖子抹干了冰面上的水渍,然后我的一张脸都贴到了冰面上,往那冰层之下仔细望去
只一会,我的眼睛越睁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一种无形的恐惧瞬间攫紧了我的心脏,我忍不住大喊出来:“暗河这冰川底下有条暗河”
“什么”拉里回头看我,一脸的震惊。
我用手指使劲点着冰面:“这里的冰层很薄,下面是一条暗河”
所有人都呆住,但还没等大家回过味来,几乎与此同时,不远处也传来了另一声惊呼
“雪桥雪桥要裂了”
那是噶玛的声音
几乎像是预告一般,我立刻听到几声“咔嚓”声,噶玛绝望的声音传来:“不”
“拉里,救我”噶玛那一组还留在冰面上的夏尔巴起身向着拉里呼救,但拉里还来不及呼救,那个夏尔巴便被身上的绳索猛然扯翻在冰面上,也被拖进了冰缝之中
他发出了一声极为惨烈的呼叫,然后便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
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连滚带爬地朝着冰川带外沿跑去,那竟然是溪南
我立刻明白,这个家伙原来早就偷偷割断了连在身上的绳索
拉里用尼泊尔语大声叫骂了一声,整个人如蜥蜴一般,朝我爬来,同时大叫:“那个混蛋会害死我们爬快爬”
在这冰川之下,一只沉睡着的猛兽即将苏醒,而拉里的警告声,像是这只猛兽醒前的低沉鼻息。
这一次,我真的感觉到冰面上传来了轻微震动,同时,耳边也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响,这声音听起来,就如同猛兽咀嚼着骨骸,直叫人毛骨悚然。
一瞬间,事件所有的点在我脑中连成了一条直线雪桥断裂,冰缝将扩大,自己踏足的冰面,可能全部会塌陷进冰川底下的暗河
问题是,自己脚下的暗河,只是让我侥幸窥豹一斑,暗河究竟多宽多长、通向何处,完全不知道
如果这个冰川之下,有一个面积巨大的中空层
冰层碎裂的咯吱声骤然变响,我听到了远处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惨叫,那是溪南的呼救声
一眼望去,只见溪南正拼命逃离噶玛他们遇险的冰缝,而在溪南身后,一条触目惊心的巨大裂隙在冰川上显现出来,正紧紧追咬着溪南的脚步,这条巨大冰川裂隙的周围,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
接着,冰川一片片碎裂、塌陷,咯吱声变成了可怕的轰鸣
几乎在瞬间,新的裂缝如猛兽的巨口,一下子追上了溪南的脚步。
“救命不”
陷在冰缝中的溪南发出一声惨呼,下一秒,呼救声被冰川塌陷的轰鸣声覆盖,溪南已经从冰面上消失不见。
“吉先生,快爬起来,跑啊”
拉里已经跑到了我的身边,而我此时才如梦初醒,赶紧手脚并用,也再不忌讳是否会引起二次崩塌因为身后的冰缝已经朝着我们的方面裂开了
拉里一把拉起了我,同时尽力呼叫着:“跑快跑”
包括老刀在内,我们组的所有人都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跟着拉里一起跑起来。
“救命,救救我们”
不远处又有呼救声响起,我一看,竟然是波切那一组人
原来,由于溪南在冰面上的狂奔,导致同时分出了两道新的冰缝,一道朝我们的方向裂开,另一组在吞噬了溪南之后冰缝居然拐了一个弯,咬上了波切那一组人
几乎是一瞬间,队伍最尾端的两个夏尔巴,立刻就卷入了冰缝深处,而他们之间连接着绳索,剩下三人此时正被绷紧的绳索拉扯着在冰面上滑行,眼看便要被拖进碎裂的冰缝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此时,冰缝突然停止了开裂。
“割断绳子”拉里朝他们喊道。
“刀、刀掉了”回应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