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去和大家叙旧的时候,王顺坐在陆筝身边,看他枕着手臂趴在桌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王顺道:“筝哥,要不你还是别追了。这世上比谢柳好的女孩子多了去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咱何必犯这贱?”
其实王顺的意思很简单,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过去五年里,陆筝为了谢柳也算是吃尽了苦。
买醉买到肠穿孔做手术,又满世界各大名校去找她……最重要的是,谢柳的父母态度坚定。
打定了主意不让陆筝和谢柳好。
作为旁观者,王顺觉得陆筝和谢柳之间的阻碍太多了。不如洒脱些,各自分开,重新开始。
结果他话刚落,趴在桌上头晕脑胀的陆筝抬起头来,一双醉醺醺的眼冷冷盯着王顺,语气笃定:“除了谢柳,我TM谁都不要。”
王顺:“……可她已经不喜欢你了。”
男人这句话,将陆筝的一颗心扎得千疮百孔。
他绷着俊脸,面色沉沉许久。
就在王顺以为,陆筝要发火时,男人却突然哭出了声:“你放屁!”
“她还喜欢我的……喜欢我……”陆筝喃喃,又将脑袋枕回了手臂上,抽抽搭搭起来。
旁边的王顺看直了眼,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笑。
和陆筝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了,每次他喝醉酒像个丢了糖的孩子哭闹不止,都是为了谢柳。
想到这里,王顺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附和了陆筝的意思:“是是是,她喜欢你。”
这种时候,也只有顺着陆筝的意思,才能稳住他的情绪。
……
这一晚,陆筝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境的开始,是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清晨。
暴雨滂沱,临川镇的长街小巷,基本看不见人影。
谢柳就是那天离开临川镇的,她坐上了她父亲的车,那车从巷子里开出来,很快便消失在了雨幕里。
当时陆筝就站在巷口对面,撑着伞,站在那棵上了年纪的榕树下。
他看见了车里的谢柳,在女孩的视线投向老榕树这边时,及时收伞躲到了老榕树后面。
陆筝不确定谢柳有没有看见他,当时的他思绪特别乱。
既期盼着谢柳看见他,又盼着谢柳没有看见。
那天陆筝追着那辆车跑了许久,直至追不上了,他才淋着雨往回走。
当时陆筝心里比雨水还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追着谢柳去绵城。
可理智终究是战胜了,他冷静下来,回到了家,一如既往地照料下半身瘫痪的父亲饮食起居。
陆筝没有念大学,谢柳离开临川镇后不久,他也离开了。
在昔日的同学步入大学校园的时候,他在桐城一处工地上扎了根。
那时候当真是做苦力活,又脏又累,一心只想早日挣够二十万,还给谢树华。
因为谢柳离开临川镇的那一刻起,陆筝就后悔了。
他后悔为了二十万推开了谢柳,但那些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父亲瘫痪在床,母亲在镇上做些杂工维持生计……陆筝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所以他辍学,外出务工,在工地上摸爬滚打整整一年时间。
再后来,陆筝便遇见了江少锦。
那个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也是绘梦集团的CEO。
陆筝务工的那片场子,就是绘梦集团接的活,为桐城建立标志性建筑物——仙鹤楼。
遇见江少锦,陆筝的人生才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男人年长他十岁,严苛冷厉,但对他极好。
江少锦说他有些天赋,又可怜他小小年纪就辍学务工,便亲手带他。
后来陆筝才知道他是建筑圈的大佬,才知道自己遇见江少锦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
晨光破窗而入,床上的陆筝醒了过来。
那个冗长的梦被迫中止了,但结局陆筝确实知晓的。
因为那是他过去五年里的所有经历和回忆。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恰巧枕头底下的手机响了。
陆筝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江少锦打来的。
他眉宇间的那份慵懒顿时烟消云散,接电话时,整个人严肃了许多:“喂,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