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后,她直接回了绵城。在绵城呆了没几天,便去了国外。
这些年除了父母,没和旁人再有过联系。
是以谢柳也有五年的时间,没有见到大伯一家了,跟堂哥谢星河也断了联系。
和大伯叙了会儿旧,谢柳才知道原来谢星河进了国家田径队。当年高考后谢星河考上了体校,又被国家队选中培训,这些年跟随队伍世界各地跑,参加比赛,拿了不少奖项。
此前,谢柳对这些事情并无了解,且常年居住在国外,对国内的很多名人名事都不清楚。
所以她听完谢茂华说的这些,惊得瞠目结舌,许久才喜笑颜开:“堂哥可真厉害!”
“也多亏了你爸,他小子才有今天的成就。”谢茂华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对谢柳道:“你爸他为了我们这个大家庭,疏忽了你的感受,大伯代他跟你道歉。”
“你看在大伯的面子上,少跟你爸爸计较些可好?”
谢柳噎住,低下眼帘的一瞬,她眼眶泛红,鼻尖微微酸涩。
其实挺讽刺的。连大伯都看得出来父亲对她的疏忽,父亲自己却不肯承认,始终一副我是你爸,这些年对你已经足够好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态度。
谢柳也时常想,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
这世上比她不幸的大有人在,至少她的父母虽然心口不一,但在物质上从未亏待过她不是。
谢柳也不想这样在乎,但她做不到不在乎,也没办法接受父母为她安排好的一切。
“大伯,您把堂哥的微信推送给我吧,我加他好友。”
谢柳抬眸时,眼里的水色已经褪去了。
她笑着转移了话题,没有回复谢茂华的话。
主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做不到心口不一,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
晚饭时,许以安很主动,给在场的每一位长辈都敬了酒。
谢柳的父母对他特别满意,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只谢柳有种自己是局外人的错觉。
酒过三巡后,大家准备动筷子了。
这时,主位上的谢树华看向了谢柳,面色沉了些,语气也颇为严苛:“今天要不是以安去请你,你是不是连你妈的生日都给忘了?”
谢柳正安安静静地夹菜,没想到谢树华会忽然跟她搭话。
愣了两秒,她将菜放在了米饭上,停下动作来,抬眸笔直地对视回去。
谢柳淡声回:“我说不是,您信吗?”
答案自然是不信的。谢树华笑了一声,面上虽然没什么,但笑声几分讥讽:“我看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谢柳捏紧了手里的筷子,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谢树华岔开了话题,状似随意道:“听以安说,你现在在跟人合租是吗?”
“还以为离开家后你日子过得有多滋润呢。”
谢柳拧眉,余光瞥了眼旁边的许以安,对他什么事都跟谢树华报告这一点,颇为不满。
“我看你也别追什么梦了,明天就给我搬回来,乖乖去你妈他们医院里上班去。”
谢树华没再看谢柳,一副命令的口吻,不容抗拒。
可惜,现在的谢柳不吃他这套。
从小到大,谢柳都是这样被安排着长大的。
念什么学校,穿什么类型的衣服,吃什么口味的东西……都是谢树华和苏清替她做的决定。
她啊,不过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一样物件。
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给他们夫妻俩随意摆弄,按他们夫妻的喜好塑造成长的。
谢柳想,若是她这一生,从始至终都没有遇到那个叫陆筝的少年,没有去过临川镇,没有感受过自由……也许她会愿意,在二老的安排下,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可惜她遇到了陆筝,也去过了临川镇,得到过自由,感受过做自己的快乐。
就像一只从小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感受过蓝天白云和清风徐徐。她又怎么可能,再心甘情愿的回到笼子里去?
此番谢柳随许以安回来,也确实是抱着期望回来的。
她期望她当初离家出走,能让谢树华认识到他那套□□霸道的教育方式是错误的。
也期望父母能认识到,这么多年来,他们一家三口的和睦只是表面现象。
可惜事实证明,作为长辈的他们,根本没有反省过。
也许在他们看来,谢柳的离家出走,和青春期的叛逆一样。也许在他们看来,谢柳迟早会被现实打败,然后乖乖回到家里,乖乖步入他们为她安排好的人生轨道。
这样的认知,让谢柳心里堵得慌,鼻尖更是酸涩得厉害。
“我不会搬回来的。”
女音浅淡,没什么情绪,却像是平地炸开的雷,震得谢树华气血沸腾,怒火中烧。
“你再说一遍?不搬回来,继续和那个姓陆的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