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感到微微晕眩,也不知是来自飞翔中的失重感,来自视觉里飞速变幻的光彩,还是来自身后青年灼热的体温。
“美吗?”莱昂在伊安的耳边问。
阿修罗其实飞得十分温柔。它穿过了密集的高楼,飞到了白塔广场,掠过下方狂欢的人群,绕着高塔旋转着,朝上飞去。
“我去年来到帝都的第一天,看到白塔的时候,就想着,有朝一日,我一定要驾驶着机甲,带着伊安在空中看白塔。”莱昂低柔的话语让伊安耳朵和颈子一侧的肌肤酥麻火辣。
“忘掉比赛那个糟糕的体验。”莱昂笑声低沉,“现在是不是觉得很享受,很舒服?”
阿修罗飞到了白塔顶尖,悬停了一下,继而朝着长街前方下一处狂欢集合点俯冲而去。
骤然的失重感让伊安猛地闭上了眼。
环着身躯的双臂收紧了,青年将他抱得更加密实。
“别害怕,伊安。我不会放开你的。你瞧——”
伊安试着睁开眼。阿修罗扑向大地,一大片繁华的灯光迎面砸来。
这一次,伊安没有再闭眼。
那强烈的视觉和失重的刺激直击大脑,耳朵里轰地一声,灵魂出窍。
那一瞬,没有了机甲,没有了都市。天地间只有他和身后紧拥着自己的青年。
他们犹如大海之中两条生在一起的鱼,随着洋流飘荡,穿梭在光怪陆离的珊瑚礁中。无拘无束,自由地对抗着地心引力,在这一瞬,不知生,也不知死。
华尔兹里大提琴抒情得几乎令人伤感的弦乐在驾驶舱里萦绕。
“喜欢吗?”青年的唇贴在了伊安的耳垂上,随着说话,唇珠轻蹭。
接触是轻微的,可电流却是强烈的,噼里啪啦地冒着火花,钻入伊安脖子的皮肤里,在每一处神经末梢跳跃。
伊安听到自己用尾音颤抖的声音回答:“是……真美!”
“早就想带你来看了。”莱昂轻笑,“我一直想让你体会一下驾驶机甲翱翔的感觉。像鸟一样自由,一览大地所有景色。我觉得机甲和人在一起,是最美妙的组合。外部是无坚不摧的钢铁之躯,内里却是人鲜活的血肉。以人的灵魂,驱使着钢铁,作出许多不可能的事。”
阿修罗调转方向,冲出了灯海,如一头巨鲸跃出水面,飞向天空,朝着格洛瑞山高高的冰川雪顶而去。
雪线之上的格洛瑞峰,数百万年来冰雪从不消融。这里距离帝都市区,阿修罗只不过飞了十来分钟,两地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色。
星光黯淡的夜色里,冰川宛如一片望不见尽头的巨大荧光石,自内向外散发着淡蓝的光。只间雪白的山川延绵起伏,狂风卷着碎雪在天地间狂舞。
阿修罗沿着属于冰雪宝冠的山峰挨个地飞,绕了一个整圆。
山顶雪原壮丽辽阔,气势恢宏磅礴。千百万年的时光从不曾在这里留下足迹,来自旷古的风终年不休。也许在着片冰川的深处,真的居住着一位从不曾露面的神灵。
“想到过自己会这样看清这个宝冠吗?”莱昂问。
伊安摇头,一脸难以置信。
莱昂欢快地大笑:“我看到这顶宝冠的第一天,就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带伊安飞上来看看!”
他拥着伊安,飞向了宝冠中最高最大的一座山峰。
阿修罗落在山顶裸露出来的岩石上,收了机翼,驾驶室化作一间近乎全透明的观景室。这样一来,天地和四周的景色,被两人尽收眼底。
帝都化作了夜色中一片星光,香榭宫则像一条散落开来的宝珠项链。
外面狂风呼啸,碎雪拍打着透明的罩子。但驾驶室里温暖如春,午夜华尔兹的旋律萦绕不散,大提琴的琴弓一下下,拉动着两人的心弦。
伊安被莱昂密密实实地拥在怀中,感觉到那双强健的双臂以占有的姿态锁着他的腰,箍着他的胸膛。
莱昂将唇角贴着伊安的脸颊,闭上了眼:“以前,只有我一个人看这个景色。而现在,你在我的身边。”
浩渺的夜空了,荒蛮的雪山顶峰,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相偎在一起。
青年身躯在燃烧,轰隆隆的心跳隔着胸腔,撞击着伊安的后背,撞得他的心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节拍。
机甲驾驶舱里,alpha的信息素满满充盈,浓烈得几乎能凝聚成水珠。随着伊安的每一口呼吸,往他的肺腑入侵,渗入血液里,撩拨起身体上的变化。
那甜美的、酥麻的感觉,就像烈酒,将伊安的每一块肌肉麻痹。
伊安知道自己浑身都已软了,瘫在莱昂的臂弯里,像一根捞不起的面条。可也正因为如此,他连抗拒的力气都没有。
alpha的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是具有强大而不可抗拒的支配权的。omega们天生就会向alpha的求欢表示臣服,并且甘之如饴。
就连伊安都不能否认,情动的感觉是那么美好,实在让人难以自拔。
汗水自毛孔里缓缓渗出,腰后的脊椎一阵阵发麻。
那酥麻竟然如此甜美、惬意,如一支毒藤,窜过腰肢,蔓延向身躯各处,缠绕住了伊安的心脏,令他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
强烈的空虚感越来越明显,从深处泛滥出来,像一只温柔的拳头捶在腹部,让伊安想把身体蜷缩起来,却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
戒律戒?伊安咬着下唇,迷迷糊糊地想。它应该已耗尽了,小小的戒指也镇压不住这汹涌的热潮。
身躯若曾是万年冰川,此刻也在青年火热的臂弯里一寸寸融化。涓涓细流汇集成了温暖的泉水,从身体深处流淌而出。
那感觉极其清晰,巨大的羞耻伊安呼吸完全混乱。
莱昂也已陷入了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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