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刚刚觉醒,还需要历练,你的力量才能增长。战场前线确实是一个适合你锻炼的地方。”夏利思索着,“而且我也需要你继续留在这里。你愿意吗?”
“我听从您的吩咐,阁下。”伊安显得极其恭顺。
夏利满意的点头:“光明向导的能力就是圣主赐予你的礼物。你将以我的门徒的身份,在战地里行走,运用你的向导力量去帮助有需要的世人。你要借此传教,散播圣主的光辉,以及我的名字。你,能做到吗?”
夏利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让伊安以自己的力量,在俗世百姓中为夏利营造口碑,建设声望,有助于他在将来顺利当选下一届教皇。
而作为交换,他将代表教廷力量,作为伊安的后台,给予他人身保障。
“以你的功绩,早该得到提升了。”夏利说,“等我回到西林后,会给你一个新的头衔。区主教怎么样,我的孩子?你一定非常适合紫袍。而军部更加不敢对一个主教动手动脚了!”
他并不是同伊安商量,伊安也很清楚自己没有婉拒的余地。伊安立刻俯身亲吻大主教的法戒,以颤抖的声音说了好一番感激的话。
“不过,大主教,您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伊安问,“您确定我就是光明向导吗?”
“当然。”夏利意味悠长,微笑道,“这一切,都是圣主安排。”
伊安花了一番力气,才将表情控制在迷茫而又感激的神情上。
这句话出自夏利大主教的嘴,其意义同普通人截然不同。
身处西林教廷权利中央的大主教要是说这一切是圣主的安排,那这就是圣主安排的。圣主监控一切,得到了情报,发布了指令。
假如圣主是那个向伊安发出sos的“他”,那则说明,操控“他”的人得到了情报,并且开始试图将新诞生的这一对哨兵和向导控制在掌中。
伊安垂头,虔诚地念着:“神确实无所不知。祂的光辉能照进所有阴暗的角落,净化一切邪恶。我既然有幸得到他赐予的力量,必然不遗余力地将之服务于世人。”
夏利大主教满意地拍了拍伊安的手背:“对了,你和威尔曼伯爵……我好像看到你摘下了戒律戒了?”
伊安急忙拉高了袖子,露出一条白银色的细手镯。
“我的戒律戒坏了,军部没有那种戒指,便给了我一只手镯,功能是相同的。”伊安舌头僵了一下,又吃力地说,“我未有一日敢忘记我对神发下的誓言……”
“我并不是在指责你。”夏利的笑容格外宽厚,“你一直对自己太苛刻了,伊安。教廷里你这样的年轻人几乎都见不到了。我希望你能和威尔曼伯爵一直维持良好的关系。虽然你们各自都是非常珍贵的人才,但是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无坚不摧的强大力量。而我这个老人家,还真的很想在有生之年里看到那个奇迹呢……”
伊安将夏利大主教送出会客厅的时候,外面的等候间站着不少人。
夏利这样级别的大主教莅临军区,可是极大的荣幸。甚至有军官带着家属前来觐见,只为了得到大主教一声赐福。
“夏利大主教!”柯林斯仗着身躯瘦小,挤到了前排。他一脸狂热,几乎要跪下来亲吻大主教的鞋面。
“我少年时曾在西林侍奉过您,为您执过仪仗。我叫柯林斯……”
“啊,愿圣主赐福你以光芒。”
夏利心不在焉,朝柯林斯抬手致意,随即转身,握住了伊安的手,关切地叮嘱着。
“保持信念,我的孩子。还要记得给我写信。”
夏利在随行人员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而去。
人群在他走后一时没散,交头接耳。
“嘿,伊安。”阿修罗化作一只黑色的小机械蜘蛛,借着伊安的法袍遮掩,趴在他肩头,小声道,“我听到他们在议论你和柯林斯。好像柯林斯正在争取一个调回西林的机会,马德堡地区只有一个名额。现在他们觉得这个名额归你了。”
柯林斯被晾在一旁,面色发青,望向伊安的目光宛如毒刺。
伊安并不搭理他,转身朝外走去。
“阿修罗,莱昂迟迟不回来,是真的因为任务没有完成吗?”
“千真万确!”阿修罗指天发誓,“他率领的连队偶遇了一支抵抗势力,双方正在僵持中。我可以把军部相关情报都发给你。”
“不用了,谢谢。”伊安面色冷峻,“但是我希望你能替我联络一下他。他恐怕需要想个办法,尽量早点回来了。”
第95章
可惜前线官兵的调动绝非那么简单。
尤其莱昂身为连队指挥官,身处正在交火的战场,一眼错漏,便有可能对战情产生巨大影响。在这分秒都不能有差池的时刻,莱昂也实在难以抽身离开。
尼姆城一役的胜利,在这一整场战争中起着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帝国军终于再一次站稳了脚跟,以尼姆为新前线要塞,扛住了克鲁维亚疯狂进攻的脚步。
两军就此在边界线上僵持住,局部交火和空袭每天都有发生,却暂时没有较大的战事发生。
就像两个关系交恶的邻居,隔墙对骂,彼此丢垃圾和臭鸡蛋,却都不再轻易面对面打架。
马德堡作为后方大枢纽的作用越来越明显,每天都有大量军队调遣来去,军舰起飞降落不分昼夜。
尤其是夜晚,伊安从窗台可以眺望到远处的军港。那一艘艘起起落落的军舰就像海洋中漂浮着的荧光水母,梦幻一般美丽,却是一群在战争地狱里行走的巨大幽灵。
许多在前线作战的部队被调回了后方,替换成新鲜的血液。
伊安往返于军营和医院的时候,总会经过一个人潮汹涌的军港广场,从川流不息的士兵们中穿过。
被战火炙烤过的战士们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环境的妥协。
他们的命运曾交付出去,任由神的手掌摁在粗粝的地上揉搓够了,再捡回来安放回了胸膛里。伤痛还未退散,惊魂还没有安宁。现今得来的平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块哽在喉中的硬糖,舍不得吐出来,却又一时消化不下去。
而即将前往前线的士兵们兴奋又惶恐,仿佛正一步步往悬在万丈高空中的钢丝绳走去。
“请为我们祷告,神父。”伊安时常被拦下。
伊安每次都会停下脚步,握着那个士兵的手,同他一起念几句经文。他尽其所能地给予这些平凡而又伟大的战士一些精神上的慰籍。
gu903();伊安总忍不住回想,自己当初送别莱昂时见过的那些唱着歌,同爱人吻别的士兵。他们此刻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