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眼珠子一转,继续用羡慕的口吻道:“这么大的工程,必将载入史册啊!可惜我无缘参与,不然也能青史留名了。毕大人你可是工部尚书,这次必将名垂青史,恭喜,恭喜。”
毕懋康被这一记马屁拍的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表面上假假的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钱谦益突然又问道:“对了,我们徐大人这次怕是出力不少吧?”
毕懋康已经喝的云里雾里了,脱口答道:“那是自然,徐大人精通西学,有很多厂房都是他设计的。”
钱谦益闻言暗自奸笑一声,举起酒杯劝道:“来,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毕懋康自然是来着不惧,钱谦益不再提问,只管劝酒,两人你来我往,喝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毕懋康喝的都有点摇摇晃晃了,钱谦益才告辞而去。
毕懋康不知道,他无意间竟然把徐光启给卖了。
这钱谦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自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党领袖被害以后,他一直以“东林魁首”自居,平时就爱组织一帮东林党闲人高谈阔论,针砭时弊,阉党下台以后他更是到处奔走,拉拢东林党人,彰显自己的存在,总想着依靠“东林魁首”的身份入阁拜相,名利双收。
奈何他实在是绣花枕头一个,要他吟诗作对,那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要他治国安邦,那对不起,你找错人了,对朝政他可谓八窍通七窍,一窍不通。孙承宗看他在东林党内还有些人望,才给了他个礼部左侍郎,要想入阁,对不起,你还真不是这块料。
钱谦益多次找人说合无果,只得亲自出马,寻找机会。什么机会呢?自然是把徐光启拉下马的机会!
礼部乃是六部之首,按例礼部尚书是铁定要入阁的,现在他已经是礼部左侍郎了,只要把徐光启弄下去,他就能接替礼部尚书的位置,到时自然而然就入阁拜相了。
毕懋康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因为他知道毕懋康和徐光启都是西学爱好者,经常凑到一起讨论些奇淫技巧。这奇淫技巧正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读书人学的是孔孟之道,大部分人对这奇淫技巧都是很反感的,只要他能抓到一点把柄,把徐光启推到大部分读书人的对立面,再组织东林党的言官们使劲弹劾,徐光启就只能下台了。
治国安邦他是不行,但争权夺利他却是一把好手,他可不像孙承宗那些人一样,傻乎乎的去当什么大忠臣,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
貌似史书上记载的东林党人都是道德楷模,清廉的典范,突然冒出钱谦益这么个地地道道的小人来,好像有点与史实不合。其实不然,东林党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政党,而是朋党,他们的主旨也不是为国为民,而是为了保护江南士大夫集团的利益。
说白了他们就是官僚政治集团,为了本集团的利益,他们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这样说好像有点扭曲历史的味道,其实这才是历史的真相,史书上关于东林党的记载都被东林党人扭曲过了。
明朝灭亡以后,大部分东林党人都投靠了满清,这个钱谦益就是典型的代表,他投降满清之后清廷任其为礼部右侍郎管秘书院事,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为编修《明史》副总裁。那总裁是满清人,就是挂个衔,监督一下,主要的编修工作都是钱谦益主持的,这样的人修出来的《明史》,可想而知。
所以东林党在《明史》上记载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为国为民的大功臣,要么就是默默无闻,只有名字没有事迹的路人。为什么只有名字没有事迹呢?因为他们大部分前半生还是明朝的忠臣,后半生又变成满清的忠臣了,这样的人物事迹记载在《明史》上,不是丢人现眼吗!
投降满清的东林党人里面,史书上唯一有详细记载的就是这个钱谦益了,没办法,因为他是“东林魁首”,是东林党倒向满清的带头人,清朝表扬他‘功绩’的记载太多了。《明史》里是全被他‘修’干净了,但其他的历史典籍不是他们想‘修’就能‘修’的,所以他是唯一一个‘光辉事迹’流传后世的东林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