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话实在不像是在劝人,新荔愈发静不下心了。“二位姑奶奶是您的姐姐,虽然是先头原配生的,可都是老爷的骨肉,她们总不至于害您的吧。”
“这话又糊涂了。若是不害我,就不会在咱们府上声名狼藉的功夫急着给我定亲,总得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再说。她们如此迫切,大概是因为二位姐夫坐不住的缘故。”
“跟二位大人有什么关系?”新荔迷惑道。
“若是我好好嫁人,自然跟他们没关系。但若是我总是独居在这,就跟他们有关系。荣府已经有流放的人了,名声很是不干净,故而他们嫌恶得很。要是我在闹出些不干不净的事来,他们为官者的颜面就更不剩什么了。所以,他们不会允许我一个人独居在荣府。”
瞧着新荔脸色沉郁得快要滴出水来,荣澜语笑道:“你放心,无论多难的境地,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答应过母亲,要好好活着,要好好经营手里的铺子。如此钱生钱,父亲母亲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老爷也不是您一个人的爹爹。我看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根本不在意老爷缺不缺钱花,您今儿看见了,大姑奶奶那蜀锦的手帕就值七八两。”
“所以她也舍不得用啊。方才连按鼻子上的粉都不敢使劲儿呢。”荣澜语笑道。
新荔终于被荣澜语逗笑,但眼底却充满了对自家姑娘的疼惜。
可她家的姑娘却并不自觉,反而眼底闪烁着那似乎永远不会黯淡的光芒。此刻,她认认真真地拔掉五花肉上最后一根毛,道:“所以啊,新荔,我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母亲说过,尽人事,有时候不如听天命,没准这真是一桩好的姻缘呢?”
“是不是一桩好姻缘,过两日二姑奶奶来了就知道了。”新荔压下心疼,替荣澜语选了一把刚开刃的好刀。
第2章初见周寒执
荣澜语的厨艺越发得好。荣大人流放之前,她只能做几道家常的菜色,如今却几乎已经能跟赏心楼的大师傅相媲美了。连教她厨艺的刘妈妈也止不住赞叹荣澜语的天赋异禀。
今儿是立夏,有吃“三新”之说,故而荣澜语用麦子粉烙了薄如蝉翼的春饼,又把鸭腿烤得外焦里嫩,切成细细的肉丝,佐以樱桃汁点缀。杯中则是澄澄甜甜的青梅浆。这一套吃食,光是摆在亭子里,便别有一番风味。更别提那桃花的晶红落蕊不时飘在桌上。
新荔食指大动,但好歹还记着侍候荣澜语浣手。
偏偏这会,一个柳眉细眼的少女走进来,轻声道:“姑娘,国子监司业夫人到了。”
“我正想着二姐什么时候来呢。”荣澜语毫不意外,轻轻把双手撂在锦帕上吸干水分。“清韵,你去请进来吧,我去给她再备一份膳食。”
少女摇头道:“奴婢怎敢不请呢,可二姑奶奶不肯,说叫您出去接一接。奴婢瞧着一行有两顶轿子,有一个是蓝顶的,怕是司业大人也到了?”
“姐夫也来了,怪不得。”荣澜语用竹骨云纱盖住满桌精致的饭食,叹气道:“可惜了,这鸭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您还是操心您自己的亲事吧。二姑奶奶来,肯定为的也是上回的事儿。”新荔没了食欲,托着荣澜语的手往门外走去。
荣府的门前,果然此刻停着两顶轿辇,前头站着细腰如柳的荣澜烟。瞧见荣澜语走过来,当二姐的人眼底浮了些笑意。“快过来,你二姐夫还要去赏心楼应酬,照个面就走了。”
荣澜语笑着应承下来,心里却有些纳罕。堂堂的国子监司业,怎会为了跟自己照个面,特意绕路过来一趟。
心里想着事,脚下的步子就有些慢。但胳膊旋即便被迫不及待的荣澜烟抓住,拉扯着她向后头的轿辇走去。
荣澜语身子不稳,哪里还有心思瞧轿辇上的动静,只顾着低头盯准自己的双脚,不让它们两个打架。
等到好不容易站稳时,一位身着墨色长衣的男子已经撞入眼帘。
荣澜烟的丈夫莫文轩已经算是身材颀长的男子,可眼前人却比他更加气宇轩昂,身躯凛凛。再加上一袭黑衣,便显得更加高贵俊美。
但细瞧那张脸时,却发现又不尽然。他的面容上并没有与那八尺身躯相对应的粗狂冷硬,反而唇如玉色,笑容和煦,眼神更是柔柔的桃花眼,让人望之便想回之一笑。
荣澜语难得怔住,却不知自己也被眼前人装在眼底。
“这是盛京盐运司知事周大人,快问礼啊。”荣澜烟推着澜语的胳膊道。
荣澜语随即垂下眼眸,脸庞姣好如月色。
但这样摄人心神的容貌,却并未让对面的周寒执多看一眼。他略搭了一眼便垂眸问礼,语气又冰冷冷道:“寒执不该下辇的。莫大人,寒执先去赏心楼等你罢。”
说罢,他竟也没再寒暄,便转身另挑了一匹马离去。
想想也是,姐姐冒失拉着人家跟自家妹妹当街见面,多少有些不地道。连荣澜语尚且觉得不妥呢,更别提被蒙在鼓里的一位大人了。
莫文轩淡淡一哂,并不觉醒,反而看着荣澜烟笑道:“你别担心。周寒执就是这幅性子,一向不怎么跟女子打交道的。”
荣澜烟笑着颔首道:“无妨无妨,夫君快走吧,我与妹妹好生解释便是。”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荣澜语从看见人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二姐这是让自己亲自相看夫婿呢。
眼前,莫文轩嗯了一声,随后竟忽然改了温和脸色,冷冷看着荣澜语道:“听说当着大姐的面,你很是猖狂。那我倒想问问你,宁哥儿的性命你要还是不要?”
荣澜语闻言,顿时心中一冷。母亲是继室,生了自己和宁哥儿两个,因要随父流放,故而把宁哥儿放在了二姐夫府上,随二姐夫读书做事。父母也是一番苦心,没想到如今成了二姐夫要挟自己的把柄。
瞧着荣澜语怔住,莫文轩的脸上稍稍满意,继续喝道:“别拿出对付你大姐那套来。我把话放在这,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由不得你想法子转圜。你要明白,将来能救你父母出梧州的人也只有我与你大姐夫,能护住宁哥儿的人同样是我们。”
这便是荣澜语能想到的最差的境地了。
用宁哥儿来要挟自己。
但因为心里已经对这一切都有了准备,此刻真的发生了,她反而没有想象中失望,不过淡淡笑笑,想替自己辩驳几句。
然而,她终究比不得当官之人威风大,还没等回话,便见人家拂袖走了。
这会,荣澜烟回头唱白脸推她一把道:“你姐夫难得说这么多话的,可见也是真心疼你。宁哥儿在我那好着呢,只要你好好嫁人便成了。走吧,咱们进门。”
这便是软言软语的威胁了。
被推搡着进了门,荣澜语只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使不上劲了。说不慌是假的,这是要与自己定下终身的人啊。当司业的姐夫都放了这样的狠话,可见人家没打算给自己转圜的机会。
让荣澜语意外的是,那位大人的面容竟然如此俊好。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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