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尸鬼有不少都没能度过那个冰寒彻骨的严冬,但也有许多老尸鬼熬过了那个冬天,它们在大荒各地蛰伏着,只要有一天这个世界再次淤积着邪秽之气,再一次把尸骨堆积如山,它们便会占据这些肉身,吞噬天地灵气,卷土冲来,带来比上古那一次更加可怕的末法浩劫”,
“时间,七千年前,地点,神州西地边陲,关外,燕,赵,韩,榆,越,魏,齐七国兵祸不断,战乱连绵,尸骨如山,邪秽尽生,巧合的是这个地方恰好是天缺,地缺,人缺的三缺之地,潜伏数千年的尸鬼便是在这里蠢蠢欲动,而其中最强的尸鬼便是上古时与圣人交过手的玉魔”,
“七国地处边陲,周边不过是一些小宗小派,莫说发现末法浩劫的踪迹,只怕他们连尸鬼是何物也不知道”,
“第一个察觉尸鬼踪迹的是昆仑派的仙师,那一次昆仑十二峰的仙人尽数出山,昆仑上师亦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本门”,
盖文泉略看了众人一眼道:“当时本门三清观还在中州,接到传书后师尊立刻召集门下精锐弟子赶赴关外斩妖除魔,那一战本门几是倾巢而出”,
陆鸿摇头道:“不该如此,昆仑,道门俱是当时修界数一数二的大宗派,两派倾巢而出迎战尸鬼自然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史书上也应该有所记载,但这件事为什么我从没听人说过”,
“若当真有这样的一战,我不会不知道”,
叶白马亦道,他并非如陆鸿这般初出茅庐,早在三十年前他便在修界行走了,连中州世家都将他视作上宾,修界各宗各派,各大家族的事他都如数家珍,若是当真有昆仑,道门两派战尸鬼这等战事他绝不会一无所知。
盖文泉瞥了一眼二人道:“尸鬼乃是末法浩劫的元凶,上古时就闹得人心惶惶,人们闻“尸鬼”二字而色变,尸鬼现踪,既要毫不留情将他们诛杀,也要妥善安排,不留痕迹,若是事先就大张旗鼓,我等一战胜之还好说,若是战事不利岂不是又要闹得人们惶惶不可终日”,
“七千年前的那场动乱本门虽然没有对外说明,但既派出门内最精锐的弟子也传信给了当时极具威信的几个大宗派当家人,请他们及早做好准备,这样的安排难道不是最妥当的吗”,
陆鸿点了点头道:“这样也说得通,但你们后来既然镇压了尸鬼,为什么这件事仍旧不为外人所知”,
盖文泉看了他一眼,道:“因为这一战中,我们发现的秘密比想象中的还要多的多,而那些惊世骇俗的事世人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陆鸿眉头蹙了蹙,想要问什么但终究没有再开口。
盖文泉也没有顺着他的话茬,而是怔怔地向西方看了良久,眼神平静,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片刻后他才道:“七国怨地平尸鬼的那一战,樊心师妹也参与了”,
听到这里陆鸿等人心中俱是一动,魏青虹眼中也不由的一缩。
盖文泉背着手,背对着众人,目光飘忽,飞向远方。
西面,出了茫茫大漠再往前数十里有一片绿洲,听说那片无名的绿洲就是樊心的家乡,昔年在道门时时常听她讲那里的事,部落间的斗争,龟兹王的愚蠢和弑杀,随处可见的牛羊还有与她一水之隔,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魏青虹。
她九岁那年,无名绿洲被龟兹过的士兵攻破,她随着父母流落到沙漠彼端的昆仑仙境,时昆仑已封山闭户,不再招收弟子,昆仑上师见她虽是西域人,但钟灵毓秀,满身灵才,比之关中的女子还有灵气,觉得让她就这么流落在外实在可惜,便亲自带她前往中州,入了道门。
盖文泉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小姑娘进入山门的那一天,她一踏入三清观平日里讲究清静无为的道门就好像多了几缕华彩,即便很多年以后,她被炼成玉尸,失去了自己的意识,盖文泉仍旧会在心绪不佳时一遍又一遍试图描绘出她的样子,甚至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进入小六道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
他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当年的樊心可不是叫玉尸,而是被称作“道门双秀”,与樊心一同被并称为“双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盖文泉。
正文第一百九十八章画骨
清风徐徐,水波轻扬,暖融融的日光洒落下来点在窗边,窗户打开着,阳光照进屋内恰好落在一个少年的脸上。
屋内青烟袅袅,清香怡人,清新雅致的布置看起来像是女孩儿家的闺房,少年便坐在靠窗边的那张桌子上,书桌上一张宣纸,一方砚台,一支细毫毛笔,少年将毛笔放在一旁细细地研墨。
研墨是一件十分磨人功夫的事情,研磨的人不能急躁,也不能用重力压墨锭,需放入少量水,用力均匀的研墨,到了一定的浓度后再逐渐加水,这样磨出的墨汁才细腻好用。
少年是门内大弟子,地位尊贵,他一向没什么耐心,平日作画时都是伺候他的道童替他研墨,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却一反常态,研墨时极其小心。
当他拿起细毫毛笔作画的时候桌上的香已经烧到根部了,他没有再添上一支香,而是端坐在桌前用心地画着什么,一笔一划都十分专注。
他的工笔画是出了名的精妙,门内墙壁或石柱需要描摹的时候从来都不请画师,全是他代劳,他总是画的又快又好,事实上在他看来这种文人的伎俩他根本不需要多么用心就能登峰造极,所以他作画大多很快,而这一次他却画的十分认真,十分缓慢,每一次落笔前都要细细思量。
他挥毫时阳光洒落在他英气勃勃的脸庞上,他嘴角挂着微笑,似是十分享受这作画的过程。
徐徐清风吹过,窗外的竹林中光束渐变,直到太阳将要落山时他才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手中的画放在眼前,一方水墨映入眼帘,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欲慢慢欣赏时忽然一条细嫩的胳膊伸了出来,嫩葱般的小手一把把他手里的画抢了过来,清脆的娇笑声随之传入耳中。
少年正沉醉于那幅画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勃然大怒,喝道:“谁”,
出手如电抓住那人的手腕,手上一用力紧紧扣住,那人顿时痛呼一声,少年眉头一蹙,抬起头看见窗边那张纯白娇嫩的脸,好像夏日里池塘中盛开的那朵小花。
“师兄,你弄痛我了”,
少女泪眼汪汪地道。
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手重了,忙缩回手,脸上飞红,道:“樊心师妹,对不起,我不小心”,
“嘻嘻,原谅你啦,你画的什么让你这么紧张”,
“樊心师妹,别打开”,
少年伸手要抢,但已经晚了,那幅画已然展开在少女眼前,一个栩栩如生的曼妙少女映入眼帘,眉毛细细玩玩,宛如远黛,灵动的双眼好似含着一汪春水,她的眼睛是碧绿色,一眼看去便让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虽然她尚未到豆蔻年华,身体还没有张开来,但那含苞待放的样子已隐隐有了风华绝代之姿容。
少女歪着头细细地端详着,少年的脸则已经一片通红。
“师兄,这是我”,
少女展颜一笑看向他。
少年支吾道:“是不,不是不是”,
少女眉毛一挑,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是”,少年双手攥成拳头,手心尽是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