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只鬼反应很大地坐了起来，脑袋夸张地摇晃着，往两边看了看，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oh，太好了，不是地震。”

他听见那只鬼愉快的声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念书的时候、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抓住在睡觉这件事。

他沉重的心情，也被这只鬼的反应给吹淡了些，他突然又觉得，这么蠢的一只鬼，怕是地府嫌弃她，才一直没有来收吧……

既然他们不收，就让她留在人间好了，不要再想起她了。既然上天把她留给了孤身一人的他……不管是人是鬼，就让她留下来吧。

他第一次向所有的神明，不管是哪一家的，不管是真是假，向他们乞求，就让这只鬼留下来吧。

……

……

萌鬼很无聊地跟着道长大人再一次飘回到皇宫。

这一次来，自然不是为了抄捷径，而是因为宛安公主昏迷不醒多日，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在后宫大发雷霆的皇帝陛下终于想起了那个曾经救过他的公主的“国师”——陵舟道长，于是，就这么一纸诏书，传了国师大人进宫。

萌鬼撅着嘴，跟在陵舟的身后，看着陵舟挺直的脊背、修长的身躯和在风中飘动的发带，一副谪仙模样。

啊，这是要她现场观看故事的发展么？

她都已经可以背出来了好嘛？！

毕竟在没有遇到陵舟道长的前两个月，她早就回顾了这个故事无数遍了，她早已失去了再看一遍现场版的兴趣了。

萌鬼有些无聊，无聊到连公主的宫殿都不想进，径直穿过了一道道宫墙，飘到了自己的墓地，盘腿坐在自己的坟堆上面。

……

她仰着头，看着周围的景色，砸吧着嘴。

陵舟道长给她挑的地方真的挺荒凉的，就那么一棵树，还是不开花不长叶的枯树，剩下的都是稀稀拉拉的草。

她微微有些嫌弃。

话说，明明当初穿越的时候计划得好好的，要混到公主的身边做个大宫女，然后勾搭男主的……萌鬼撑着自己的脑袋皱着眉。

可是现在，剧情已经开始了，陵舟道长要开始保护公主殿下然后堕入爱河了，她居然在故事发生前就死了【疑惑】

她不过是玩了个捉迷藏，怎么就死了呢？

萌鬼挠了挠头，总结了一下，大概是和女主离得太近了！

之前那个女强人的故事，她不就是因为和女主关系太好，才替女主挡过一劫，还没完成攻略就死了咩？

这次也同样是因为和公主玩游戏，才死了的~

萌鬼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已经机智地get到了重点！

oh，聪明的萌鬼，这次吸取了教训下一次你一定能棒棒哒~艾特清明鬼，下一次穿越她一定能把贷款还清哒~到时候记得把那个勺子给她咩哈哈~终于轮到她敲清明鬼的头了咩哈哈~

萌鬼越想就越兴奋，越想越激动。她突然有些迫不及待，她想，要不就这么穿越吧，也不要再空着手去见清明鬼了，直接穿越好了，她这一次一定可以攻略成功然后还清房贷的！

萌鬼心里仿佛放下了什么，又涌起了一股豪情。

……

……

“秦萌萌！”

萌鬼正兴奋着，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她生前的名字，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了已经不顾形象往她这边跑来的道长大人。

萌鬼很是惊讶地看着那个一直在她面前淡定严肃冷面的陵舟道长，看着他不顾自己散乱的发髻，不顾自己凌乱的穿着和地上那些扬起的尘土，向她靠近。

她站了起来，扬着笑脸，朝着道长挥了挥手。

“道长大人！我在这里~”

萌鬼看着站在她面前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的道长，又一次像之前那样凑到陵舟道长的面前去，贴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

她看着他的眸子，看着他眸子里倒映出来的……没有了下半身的自己？！

萌鬼惊讶了一下，低下头，顺着道长的视线往下看……

qaq

果然，她失去了下半身啊，oh，这是怎么啦？这是要瘫痪还是要灰飞烟灭的节奏啊？！

萌鬼懵懵懂懂，再次抬头看着道长。

“道长大人，我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下半身？”

“不要离开。”

她听见道长大人用很急促的语气同她说着，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有些绝望。

萌鬼懵懂间突然了然，这怕是她要回地府了吧……

这样也好，总比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好，在这里她谁也看不见，钱她没有清明鬼也受不住，还是回去好了，被清明鬼敲就被敲吧，起码不再是孤魂野鬼了……

萌鬼想要和一直照顾她也同时恐吓她的道长大人道别，却看见道长大人的眼里显露出了……一种她很熟悉的眼神……

萌鬼恍惚了一下，那双眼睛像是和另一双眼睛重合了一般……那是……莫尘给她看过的眼神啊……

“道长大人……”是爱她的吗？不然，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萌鬼想要问出口，却看见道长往前走了几步，低下头，身体前倾，一点一点凑近她的脸……他的鼻尖与她的抵着，头微微侧着，仿佛……与她的唇相触一般……

他闭着眼睛，浑身在颤抖。

这是萌鬼消失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