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燕北所说,朝廷与叛军在来年的战事已成定局,无论是谁都不会怀疑新任的冀州刺史王芬会拒绝为朝廷收复失地而开战。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主战场的城池定然会化为焦土。
甄俨当然不希望这种灾难落在甄氏与无极城吏民的头上。
“若是如此,在下愿为军侯试上一试。”甄俨一脸严肃地拱手,士人的气度不允许他在这种时候抱着自私的心而沉默,不过他还是问道:“容在下多问一句,不知燕军侯所说的要强攻城池,军侯麾下有多少兵马还是说您的上官亦在此处”
“没有上官,就燕某一人,但燕某一人足矣攻下无极城。”燕北这话说的狂放,但接下来的话却让甄俨并不对此感到怀疑,“燕某麾下六曲军侯,共两千二百名精壮之士,弓弩铠甲一应俱全,燕某虽非名将,但这样的兵力攻打一座守军不过八百余人的无极城恐怕并不难。”
如今姜晋、王义等人皆做了军侯屯将,所思虑的问题自然不同从前。前几日二人入无极城饮酒,便暗中查探了守军的数目与情况,因此燕北如今可谓对无极城了如指掌。
听到燕北明确地指出无极守军数目,更惊骇于燕北一介军侯所统兵力之多,甄俨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燕北了不得
全天下执掌两千兵马的军侯,只怕唯独这一个
“若是如此,恐怕甄某是必须要为无极城走上这一趟了。”甄俨拱手,随后说道:“要中山百姓将无极城交给军侯容易,可军侯又能为中山百姓做些什么呢”
“丈夫重诺。”燕北拱手说道:“燕某便向甄兄许诺,若燕某掌无极,百姓则必不为兵灾所祸”
甄俨似乎并不认可这样的诺言,追问道:“军侯之意似乎要将战场推移至更南的方向,若军侯在巨鹿或是河间甚至安平兵败了,身后就是无极城,那又如何”
“那我便一败千里,逃向卢奴。”燕北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说道:“若是胜,举城欢庆;若败,死不入无极,如何”
见燕北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甄俨自是无话可说,旋即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一趟说客,甄某便去了,望军侯善待无极父老。”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甄俨在这件事上有绝对的自信,远来不敢说,就无极一地上至县尊下至三老,皆为甄氏座上客,由他来奉劝城中长吏,势必马到成功。
“那便由在下牵线,在甄氏邬堡宴请无极城外的大氏豪强、城中的长吏三老,到时燕军侯对他们做下承诺,则无极城之事可定只不过还请军侯到时撤下兵马。”
甄俨没将话往更深处说去,只是他藏着的话燕北与他都很清楚。
燕北是个怎样的人,如今的中山国有头有脸的人都是十分清楚的。几十人打着汉军旗号冲入蒲阴城,一炷香时间将县中长吏屠戮一空,进而彻底掌握蒲阴城的凶徒。
若他在甄氏邬堡中故技重施恐怕甄氏百年积攒下的声望也就毁个干净
如此大的风险,甄俨是断然不愿去冒的。
“无妨,到时燕某不带兵马便是。”燕北自信地笑了笑,旋即说道:“在下今日孤身入府,不正是燕某人的诚意吗还请甄兄放心,燕某虽然出身草莽,却也知信义二字。”
甄俨点头,同时心中也有些感叹或许身份地位不同使他们的所求有所不同,士人求的是兼济天下的大事,这固然伟岸;但草莽出身的燕北若能如他所言,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又如何不是别样的豪迈呢
甄俨对燕北的看法,有了一点转变。
“如此,甚好。”甄俨轻拍手掌招来奴仆,颇有几分畅快之意地说道:“取酒来,今日在下可与燕军侯一醉方休了。”
“不必了”
燕北起身,一身铁铠甲片扑簌簌地响着,抱着兜鍪燕北说道:“燕某在此饮宴,却教袍泽兄弟露宿野地是没有道理的,待燕某入驻无极城,有的是时间与甄兄饮酒,今日多有叨扰,便先告辞了”
甄俨见燕北要走,他自然不会去阻拦,当即拱手说道:“既然如此,燕军侯便稍候上两日,各地大氏闻讯赶来,这一来一去也需些时间。”
“诺。”
燕北点头,便向甄俨告辞,随后抱着兜鍪跨过门槛,铁靴踏在平整的修饰过的木板上带出清脆的金石之音。
被甄俨送着穿过狭长的木梯道,越过院中的假山流水,接近行至邬堡大门时,燕北便见道一袭素衣长袍的倩影正在门内牵着一匹炭火色小马驹向外张望着,向仆从问道:“今日外面怎么有兵马”
话还未说完,转过头便见到款款而谈的甄俨与兵甲齐备的燕北。
穿着铠甲的燕北更显身姿挺拔,一手握刀柄一手抱兜鍪昂首挺胸的骄傲姿态显得英气非常。
“原来是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甄姜本打算上前打个招呼,不由自主地向前踏出一步,紧接着却想到兄长说过不叫自己与这个中山军侯来往,只得远远地欠身行礼,低头小声道:“奴家见过兄长,见过燕军侯。”
甄俨给甄姜个速速离去的颜色,却见燕北居然径自向着自家大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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