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是对昔日的温习。
谁都有资格忘记,唯独王亮不可。
因为,川军,与他,血脉相连。
抗战之前四川军阀因为打内战的恶名举国闻名。
川军将领没有一个是黄埔名门出身,川军军队普遍素质低下、武器装备简陋粗劣,被称作是杂牌军中的杂牌军。
川军虽然也参与了讨袁护国等战事,但在作战中都没有多少可圈可点战绩。
与共产党领导下的红军作战,更是败绩累累。
这样的军队,是不受常凯申及其麾下的中央军待见的。
可就是这样一支衣衫不整、装备低劣、鲜见军饷的杂牌部队。
在抗日战争爆发之后,身处与日寇相距千里之外大后方的他们在国难当头之时,没有退却,却毅然拜别家乡亲人。身着褴褛、足蹬草鞋,远行千里,奔赴到抗日前线。
八年漫长的抗日战争之中,有三百万万川人子弟从军参战,其参战人数之多、牺牲之惨烈,皆居全国之首。
川军几乎参与了所有的重大战役,每战死的十个抗日军人中就有一个是四川军人。
由此,彻底颠覆了当时全国对川军的看法。
近些年来,不知道为何,王亮听到提及川军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川军,不能遗忘啊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川军,永远都不能被遗忘啊。
漫步在展馆中,王亮翻阅着一本名为王铭章殉国与川军抗战的史书。
上面有着最真实的记载:“一九三七年九月,川军第20军在杨森的率领下开赴上海参战。该军是川军中最穷的部队,装备也最差。”
“第20军26师装备是一个连仅有士兵八九十人,只有一挺轻机枪和五六十支步枪。有的枪支因为使用时间过久,年头过长,连来复线都没有了,还有少数步枪机柄用麻绳系着以防止失落,武器之窳劣,可以想见”
“但就是以如此装备,杨森的20军26师成为淞沪战役中战绩最优的五个师之一,此足以显示川军之英勇。”
也足以彰显中央军之蠢之无能。
“20军26师官兵在淞沪战场付出了惨重代价,全师四个团长,两个阵亡。十四个营长,伤亡十三个,连、排长共伤亡二百五十余名。”
“每个连留存下来的士兵仅三五人,最多不过八九人全师四千多人,这场仗打后仅剩下六百多人。”
“26师八0四团奉命收复失掉的阵地,团长向文彬率部当夜恶战,夺回了阵地,但全团官兵,营长只剩彭焕文一人,连排长非伤即死,无一幸免,排长剩下四个,士兵只剩一百二十余人向文彬在一天中的三小时内,由中校升上校,由上校晋升少将。”
这就是史实啊。
王亮一字一句地浏览着。
欣慰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心酸。
欣慰的是有人没有忘记他们,给他们做了记录,这样一来当后世有心人想要了解这段历史的时候,有据可查。
王亮心酸的是那些阵亡了的普通士兵们,别说影像资料,就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能够留下来。
王亮记得,在1944年的时候川人在成都东门城门洞建立了一座川军将士阵亡纪念碑,又叫无名英雄铜像。
铜像造型是一名年轻的国民革命军人,脚蹬破烂的草鞋,穿着短裤,身着旧式军服,打着绑腿,胸前挂着两只木柄手榴弹,背上背着一把大刀和一只竹编斗笠。
他手里端着一支上了刺刀的老旧步枪,前倾着身躯,俯身跨步欲出征冲锋状,形态威武,坚毅的面庞正对着东方。
成都东门城门外,当年川军将士们出川参加抗战就是从这里出城的。
许多人,一去再也没能回来。
雕塑上年轻士兵衣衫的褴褛、装备的破旧是历史真实写照。
当年的川军将士,衣衫就是这样褴褛、装备就是这样破旧。
他们的步枪多是四川土造的单打一,其威力打只土鸡、兔子什么的还能凑合,连手榴弹都是四川土造的麻花手榴弹,在当时的世人眼中就是根本不堪使用的劣质装备。
但这些生于乱世、许多人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将士心中,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
王亮真的不敢去想,不敢去想。
那座雕像,那为年轻的国民革命军人,是三百万川军将士的化身。
寄托着无数烈属的思念牵挂。
每年的清明节的时候,都会有无数的川人默默地把鲜花放在碑前,然后默默地离去。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风暴如约而至,这座成都的标志性建筑,寄托了无数川人对亲人思念的铜像以国民党兵痞的罪名而被砸碎。
二十年后,铜像又被立了起来。
但当王亮再度走到铜像前瞻仰的时候,感觉上不一样了,变了。
川军第一三四师在南翔战斗中
王亮认得这本书的作者胡忆初,他是川军第20军第124师第805团团部少尉见习军官。
书中有一段是这样记载的:“我团的伤亡也很大。说来真是骇人听闻,深约两米的战壕,在战争开始时,人们还要站在踏脚坑上才看得出去,随后战壕逐渐被战士的血肉填满了,此时死尸堆集竟比战壕还高,活着的人是用先烈的血肉作掩体,继续打击敌人的全团数千人参战最后只剩下一百五十名官兵,其中很多还是轻伤未离队的。”
王亮轻轻地抚摸着书中的每一行每一个字,透过文字,他能看到当时的那番惨状。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国歌,每一个人都会唱的国歌。
用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只有这些当年参战过的老兵才清楚,这没有夸张,血肉真的能筑成长城。
正文0406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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