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背局促地在裤腿上擦了擦:“那什么,除了偷窥以外,其他的事儿我可是一件都没干过啊……”
几人没理他,让他把门打开之后挨个往里头走。
只有一个人依旧站在门外没动弹。
解临进门之后也发现少一个,回过头,见池青一步都没动:“怎么不进来?”
池青扫了一眼寸头的房间,语气冷淡,眼底的嫌弃毫不遮掩:“房间小,人多,屋内不整洁。理由够充足吗?”
寸头:“……”
解临心说谁让自己找了个这么难搞的助理:“够。”
他又说:“你在门口等一会儿。事发突然,没考虑到你这个特殊情况,下次我会记得给你带瓶消毒水,走到哪儿喷到哪儿,喷到你满意为止。”
“……”
倒也不用。
池青提供另一个解题思路:“不用那么麻烦,你可以直接选择不带我。”
“那不行,”解临张口就来,“我宁愿麻烦点。”
说话间,其中一名刑警已经进去转了半圈,最后在墙壁面前停下。
刑警指指墙壁问:“那个孔,怎么堵上了。”
临近傍晚,薛梅房间没开灯又窗帘紧闭,暗得一丝光线都没有,墙壁上那个黑黝黝的小孔看上去异常深邃,像一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似的挂在墙上。
那个孔被寸头暂时用东西给堵上了——在得知隔壁发生过一场凶案之后,他再也不敢往那个孔里看。
“我害怕啊警察同志,”寸头苦着脸说,“隔壁毕竟死过人,谁想一抬眼就能看到凶案现场,那不是心理变态么。”
刑警奇道:“你都偷窥人家了,不就是心理变态么。”
寸头:“…………”
寸头仍旧猜不透他们这次过来的原因,直到他们让他把洞里的东西拿出来,然后让他将自己房间里的光源调配成之前半夜偷窥薛梅的状态,他半夜偷窥时害怕被发现,所以会将房间里的灯悉数关上。
关上灯后一室漆黑。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解临那把辨识度极高的声音:“所以你的房间不开灯,那薛梅的房间呢?”
寸头回忆道:“她睡得早,十一点就上床了。”
解临:“她也没开灯?”
寸头:“有时候不开灯,有时候会开一盏床头灯吧,反正不怎么亮堂,干什么事儿都看不太清。”
按照他说的,刑警把薛梅房间那盏床头灯打开,直到两间房的光源状态变得和寸头以前偷窥薛梅时一样,解临才示意寸头上前几步:“过去。”
寸头:“——啊?”
解临:“以前怎么偷看的就怎么做,趴过去。”
寸头不明所以,心说这帮人大老远来一趟就是想看看他表演偷窥吗。
但他再疑惑也只能乖乖照做。
过往偷窥史让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也能凭记忆精准找到偷窥孔的位置,他摸着墙过去,蹲下身把眼睛凑上去,黑白分明的眼珠对准墙孔,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散发暖黄色微光的那盏床头小灯,以及薛梅以前躺过的那张床。
几秒后,薛梅紧闭的房门被人打开。
寸头努力将眼睛瞪大,以便看得更清晰一些,他看到动静后说:“有人进来了……”
解临:“继续。”
“还看到什么了。”解临继续道。
“那是……薛梅男朋友?”寸头把眼前的场景复述一遍,“我看到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出去了,哦,然后又推开门进来了。然后就没动静了,不是,警察同志,你们到底是要我看什么啊?”
他们其实在做测试。
第一次进门的人的确是薛梅男朋友,但是他出去之后再进去的男人,是他们特意找的和薛梅男朋友身形相似的另一个人。
很显然在光源不充足的情况下,寸头无法分辨出两个身形相似但长相截然不同的人。
他们不由地想起寸头当初在审讯室里说过的那两句听上去普普通通的话。
——“她男朋友来的频率很高,隔三差五会过来,来的话一般都会过夜。”
——“有时候晚上很晚了,薛梅都睡下了他也会过来看看她,拥着她睡觉。”
所以他通过那个隐蔽的小孔,以为自己看到的人是薛梅男朋友,但其实他看到的一直都不是同一个人。和薛梅男朋友身形相似的凶手经常在夜里偷偷潜入,明目张胆的和薛梅同床共枕……寸头在深夜几次三番偷窥对面房间的时候,凶手只跟他隔着一堵墙,他看不见对方的脸,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只能看见他鬼魅般安静的身影。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能随意进出。
解临站在黑暗中问他:“深夜出现的那个人,一般都会做些什么?你还能想得起来吗,越详细越好。”
得知真相后寸头手心发汗,咽了一口口水,喉结耸动,声音打着颤说:“他、他有时候轻手轻脚开门进来之后会静静地站在薛梅床边直勾勾地看着她,一站就是很久。然后他会在房间里四处转悠,会翻看她的东西。”
一些当时没有多想的场景现在想起来才发觉诡异。
他一定使用过药物,将迷药倒在手帕上,然后偷偷捂住薛梅的鼻腔防止她半夜忽然醒过来。
等薛梅陷入昏睡,他会抚摸薛梅的头发、脸、裸露在被子外边的纤细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