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什么事情,这啸声出来”
突如其来的顿喝,这个瞬间、老妇仿佛变了个人,蹒跚的身体晃了几晃,竟如墨色般融入夜色中去。另一侧的中年人反应稍慢,但也马上转过身来,厚厚的口唇抿到一起,目光也如刀子一样刺透夜空。
“谁在那里”
“是我。”
平静而且平淡的声音,黑暗中走来三条身影,一个比一个矮。
“屠夫是你”看到那个侏儒,中年人失声惊呼。很快他留意到,屠夫跟在一名年轻人身后,半步身位,神态毕恭毕敬。
嗬
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气,中年人沉声开口。
“你就是”
“我就是牛犇。”
牛犇左右看了看,目光在那几具尸体上停留片刻,回到老妇与中年人身上的时候稍稍皱眉,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两位,久等了。”
听到这句话,老妇与中年人面面相觑,内心变得极为不安。
寒夜孤冷,大地冰冰,福生的双脚都被冰碴划破,身体一时比一时僵硬。
踉跄着前行,两侧快速查看,终于他找到一家不亮灯的院落,翻墙而入。
噗通一声,不听使唤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被撞散。福生挣扎着爬起来,去了门前,双手急速搓动、并用嘴巴呵气,力求不再颤抖、或者颤抖的不要太厉害。过了一会儿,他感觉稍好了些,从腰间拿出几样工具,开始撬锁。
早在五牛城的时候,少年福生就与街头混混们搅在一起,免不了小偷小摸,也曾学到几分本事。其后孤身远走的路上,为求生计,这项技艺渐渐熟练起来,即使后来成为星盗,福生也干过溜门撬锁的勾当,已然称得上是个老偷。夜色虽浓,时间其实不算太晚,这个时间不亮灯火,家里应该没有人;加上这是独居小院,福生才敢放心大胆做事。纵然如此,那把门锁也耗费了他相当长时间,好在不是什么大门大户,门锁也很简单,若不然,他只能砸窗进入,承担更多风险。
忙碌一番,门锁终于打开,福生闪身进屋径直去侧屋,到了在外面就分辨出是厨房的地方。
开阀点火,感受到温暖,福生忙把衣物脱下来,顺手捞一条早已晾干的抹布在身上胡乱地擦,期间那些撕裂般与快要冻晕过去的痛苦让他的思维有些麻烦,擦脸的时候竟然忘了曾经受伤,生生将伤口周围的皮连同冰碴搓下一块。
顾不上伤痛,福生拿锅先把水烧上,这才转身再去别的房间,寻找可以穿的衣物。
花些功夫撬开卧室的门,等到开灯看清状况,福生惊讶而且苦恼地发现,这间院子里住的竟然是个单身女人,多半还是个年轻女人。
“呵呵”
除了苦笑,福生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之前跳河潜水的时候,为能尽量远离那座桥,他把重物、包括鞋子都扔掉;当时想的是被水泡过的皮靴没法穿,现如今难不成再去撬别的门
纵然再走一家,也要身体暖和起来才行,福生一边苦笑,一面打开柜子看能不能捞出几件能穿的衣服。他的身材不算高大、更谈不上强壮,从旁边挂着外套可以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不算矮,福生原本曾扮装成女人,凑合着应该能穿上。
等打开柜子,福生又吃一惊,里面挂有男人衣物只是数量很少。
包养的情妇
脑子里闪过念头,福生赶紧取出来穿上,虽然宽大,总比紧巴巴的好。可惜找不到鞋子,福生左右寻了一圈,最后只能把床单撕烂,咬牙把伤脚反复裹紧。这样忙碌一阵子,等回到厨房,锅里的水已经烧开,福生赶紧倒了一碗,吹着气,准备喝到肚子里驱寒。
做这些事情需要不少时间,福生不是不着急离开,而是因为他知道,若没有这番准备,自己走不出多远就会冻僵,根本没可能逃得掉。事实上,福生现在就已感觉到身体虚浮,吹气的时候连打几个喷嚏,险些将手里的碗都砸掉。
此番纵然逃得掉,恐也免不掉大病一场。
站在火边等水变凉,福生脑子里没有停顿,而是思考着刚才见到和听到的那些景象与声音。如今他能判断出,监狱周围地区发生不少乱子,隐约能够听到枪声与哭喊;虽不知因何而起,但他知道这些事情对自己有利躲避追击的这段时间,福生实际上已经逃回到军队盘查范围,需重新考虑如何脱困。
最大的危险是那名睡衣青年,福生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战而胜之,只能找法子逃掉。好消息是,桥头爆炸引来士兵,那人既然杀了军人,同样要面对军队压力,而且照他的精神状况看,怕是不会躲避才对。
综合看,事情倒也算不得绝望,实在不行大不了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然后
正想着,忽然有汽车停顿的声音自院子外传来,随后是女子疑惑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惊呼。福生端着碗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咦灯怎么亮着,难道那个死鬼又啊你你是谁”
随后便是冷笑,男人的闷哼与女人的尖叫,仅过了片刻,一个包含着无穷恨意的声音传入屋内。
“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里面。”
听到这个声音,福生心里一沉,手里的碗险些摔烂。
正文二三七章:血夜下
听到屋外传来的声音,福生下意识地转身,紧走两步手搭窗沿准备翻窗而出,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当他左脚离地,忽然又停顿下来,低头、侧耳、挑眉,阴柔的眼睛里戾气缓生。
“你的女人在我手里,不出来,我就杀了她。”
睡袍青年第二次召唤,声音中除了仇恨,还有一丝压制不住的快意。显然他弄错了女子身份老实讲,这样的推断很贴合当前实际情况。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他把扣在女人脖子上的手指松开一线,让福生听到女人的惊叫。
“不要杀我你,你不能杀我。我怀着孩子”
就是这句话让福生停下来,攀住窗沿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身体微颤。
刚刚做父亲的男人,对怀孕两个字有着格外清晰的理解,女人的话就好像一把钥匙,喊出来的瞬间给福生打开一扇门,里面装满各种回忆,各种辛酸、艰难、喜悦、焦灼、等待、祈祷,等等如是。
他没见过那个女人,不知她是美是丑,是高是矮,是贵是贱,是善良还是奸诈,还有她是不是在说谎。然而福生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走了,最终一定会后悔。
不逃可能会死在这里。
小美正在等自己回家。
还有刚出生的女儿
这样逃,未必能逃掉。
外面的女人一定会死。
自己一定忘不了这件事,与这次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