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明一把拉住,低声说了几句。听过后,叶飞的表情不停变幻,心情与神情一样难以捉摸。
“师座的情绪很糟,别人不敢吭声,艾薇儿小姐倒是劝过,可是没用。”顾长明犹豫片刻,接着说道:“刚才师座连吐好几口血,样子很吓人。”
“吐血”叶飞神情微变,“怎么回事,内脏受伤”
“没有。”
“那担心个屁”叶飞愤怒说道。
“就是这样才叫人担心。”顾长明犹豫说道:“没受伤,所以没法治。”
“没法治就别治。”叶飞怒气难消,“战前扮酷装逼,战后扮演情圣。要我说,他这是报应,活该。”
“这话我不同意。”顾长明认真说道:“我详细问过,师座给芳芳下过指令,让她终止行动。只不过”
“你懂个屁”叶飞中途打断道:“那种情况,小狐狸那脾气,会听吗”
“可这不能怪师座啊”
“不怪他怪谁,怪我”
“”顾长明无言以对。
“不了解小狐狸,说明他不称职。要是了解,就不应该这样安排。”顿了顿,叶飞继续道:“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情非得已飞少。”顾长明从军人的角度辩解,“芳芳出事,大家心里都难过。可是按照当时那种状况,真就只有她最适合执行这个任务。至于后面的事情飞少,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咱们可都是军人,军人不分男女老少。芳芳其实”
“其实什么”叶飞的眼睛很危险地眯成一条缝,盯住顾长明道:“违背军令是不是还得处罚”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
声音渐渐高起来,引来周围人纷纷侧目。叶飞不管这些,低吼着指向那一排尸体:“要不是她,这里的白单起码多出十个其中或许就有你,也可能是我”
“我知道。”这一次,顾长明没有退让,缓慢而坚决的声音道:“弟兄们都很感激芳芳,包括我。如果有什么法子让芳芳好起来,大家愿意做任何事情。但”
“但不代表有谁该为此负责。”叶飞眼神冰冷,接着他的话往下讲:“你是不是想这样说”
顾长明摇头道:“我们应该负责,但是不必愧疚。”
叶飞讥讽说道:“看样子,牛犇把你们教的不错。”
顾长明严肃说道:“这是三十八师的传统。”稍顿,他继续说道:“三十八师每位官兵,只要有芳芳的能力,都会像她那样做。”
听了这番话,叶飞沉默下来,半响没在再开口。
军神之后,怎会不了解军人的战斗力源自何处。叶飞知道顾长明是对的,三十八师之所以成为联邦王牌,原因正在于此。
很多人以为不怕死的军队就是最好的军队,其实大错特错。不怕死,官兵出色的战斗素养与技巧,钢铁般的纪律,以及对胜利的强烈渴望,这些都只是“好军队”的常规标准,即使全部具备,也只能称之为优秀。
要成为王牌,必须从精神层面着手,将所有人的意志统一,超越生死,每个人都把战友当成最终和唯一依靠、同时把自己看成别人的最终和唯一,无怨无悔地去做每件对胜利有帮助的事。凡能做到的军队,精神层面已经无敌。
没有哪个将军不渴望麾下是这种部队,但却不是谁都能训练出来,即便训练出来,也未必守得住。譬如三十八师,和平时期,它的强大战斗力更多地表现在对友军的碾压,以至于引来嫉妒和猜疑,加上一些确实存在的抱团和护短,最终导致霍青下台,三十八师被解体。
让人没想到的是,牛犇担任三十八师师长的时间虽不长,这种精神却被重拾,甚至发扬到更高层面。霍青时期,三十八师自上往下,从来没有违抗军令的例子,即使错的也会坚决执行。但是现在,在执行具体任务时,会根据具体情况做出判断,选择最佳方案。
小狐狸并不属于三十八师,其行为更多是出于和牛犇的私人情感。换成顾长明、托马斯、程鹏等等,行为可能和小狐狸一样,出发点却完全不同。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里,顾长明“误会”地认为小狐狸和他一样,也有可能他只注意到小狐狸“在有机会突围”时做的选择,把自己代入到那个特定阶段中去。至于之前小狐狸突袭营地的行为是否符合大局,已经被排除到考虑之外。
事实上,叶飞的这番争辩同样出自私心,还有一部分因为小狐狸的女性身份,优越的大男子主义自尊罢了。只需做个假设,把小狐狸换成林少武、或者别的军校学子,这种情况下叶飞仍会愤怒、难过,但肯定不会表现得如此激烈,不会瞎埋怨。
顾长明的话改变不了事实,也无法扭转叶飞的观念,但让他意识到,之前顾长明为牛犇做的那番辩解并非“敷衍”,更不是虚伪,而是他在做事和看待事情的真实态度和想法。
叶飞知道这对军队来说多么珍贵而且难得,尤其这是联邦的军队,更加不能打击奚落。不仅如此,通过这件事他还意识到,自己虽然懂得更多军事知识与战术技巧,但就领袖这个角色而言,冷漠、甚至可以说冷血的牛犇显然更加适合。
“就是越来越不像人。哼哼,还吐血谁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给人看。”
这番话只能在心里嘀咕,不好拿出来与顾长明争辩,叶飞恼火地摇了摇头,甩手走人。
“老兵痞子,本少不和你争。我找的是牛犇。”
“啊”原本以为还有长篇大论,没成想被突然撂在这里,顾长明呆了一下,赶紧跟在后面,“飞少,您要是不乐意劝,也没什么。起码不能再给师座刺激。”
“知道知道。”叶飞内心越发窝火,“你跟着做什么没事干吗”
“少说两句。”顾长明仍在叮嘱。
“忙你的去。”
叶飞一边摆手,一面大步向前。没进门,暴躁的呼喊已经炸响。
“牛犇,你给我出来”
房间内静悄悄地,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出来阻止,不得已,叶飞只好自己进去,等看到屋内情形,几已按压不住的怒气更加茁壮,火冒三丈。
“嗨嗨嘿嘿,好安逸啊”
军营无论哪里摆设都很简洁,这个被当成特护病房的房间也不例外,一张床,一副桌,两三把椅子,牛犇占另一个,艾薇儿占着另一个。床边挂着吊瓶,床上躺着的是小狐狸,小狐狸的头上缠着绷带,身体盖着薄被。
一只雪白的脚露在外面,看着便不由得心生怜意。
正如顾长明所讲,小狐狸的情况不好,脸色雪一样苍白,身体却微微颤抖。这至少表明她不是在安睡,如果不是因为疼痛,就是神经系统受到损伤,身体无法自主控制。
另外,从叶飞的角度可以看到小狐狸的侧脸,昏迷中的她面孔时不时会抽搐。距离受伤已经几个小时,绷带上的殷红看着依然新鲜,说明伤口很难彻底止血,进而表明伤势麻烦,起因或许在头骨。
假若是头骨破裂、碎片影响到大脑,或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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