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情况最为严重。虽然幽州刺史刘虞为政宽仁,安抚百姓,地方政绩卓著,深得人心。但其麾下有一人为辽西太守,也就是刘备前不久决定去投靠的同窗公孙瓒。公孙瓒好战,而刘虞主张以怀柔政策对待胡人,两人意见不同,曾多次激化矛盾,逐渐发展到互相攻打的地步。
入冬以来,刘虞一直想要和公孙瓒休战,可是公孙瓒却以胡人扣边为理由,仍旧率本部兵马追击塞外,同来犯的胡人交战。公孙瓒麾下有三千善与骑射的轻骑兵武士,所骑皆为清一色的白色战马,他们全都是因为公孙瓒杀胡抗外慕名而来,因此百姓们皆以“白马义从”相称。公孙瓒率领白马义从,同胡人大小百余战未尝一败,在边关百姓里素有威望,因此也得了一个“白马将军”的称号。
刘备他们自济阴出陈留之后一路往北而上,沿途见到被冻死的百姓尸体不知几何,时不时就能看见结队而行的难民们冒雪南下。
刘备勒马站在路边长长一叹,他怎么会不知道其中是什么缘故。故土难离,要不是真的生活不下去了,百姓们谁愿意背井离乡。
“大哥,我们北行以来,见到的灾情越来越严重,更可恶的是那些当官的根本没有人愿意赈济灾民,和陈留比起来,当真是天壤之别。哎,天下皆乱,这些百姓们想要找一个安定的地方生活下去,怕是不容易啊。”关羽看着刘备一脸的愁眉苦色,忍不住下马说道。
“二弟说的是啊,乱世既起,又有谁能效仿高祖持三尺青锋,披荆斩棘,为天下百姓再开一个太平盛世呢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雪灾,空耗了大汉不知道多少国力,我刘备一人,又还能够为大汉尽多少力量呢”
“大哥,不是还有我们兄弟在么,桃园结义,同富贵,共恩仇大哥乃是皇室宗亲,既然有大志向,我们兄弟就一定跟随。这次我们去投靠的那个公孙瓒,我听说他在边关杀得胡人闻风丧胆,倒不愧是一条有血性的好汉子,我张飞也要向他一样手持蛇矛,驰骋塞外,杀得那些胡狗不敢再犯大汉疆域一步,方才痛快”张飞也走过来,豪气地说道。
“好,说得好你我兄弟三人合力,为天下百姓共创太平,现在,我等便从杀胡狗,驱异族开始”刘备振奋大喊,一扫先前的愁苦萎靡。
三人相视一笑,然后不再耽搁,又骑上骏马,一路快马往北而去。
另外一边,刘协经过几天的赶路,终于也回到了陈留。得知刘协回来的消息后,宋濂,虞允文,蔡邕等人都赶到了城门亲自迎接。
刘协掀开车帘远远低看了看,三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宋濂是皱着眉头,看到马车的时候兴奋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先前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要严厉的长者,想来是他对自己瞒着众人深入险地的做法十分无奈和生气,一会指不定要怎么劝谏自己。蔡邕则是一脸的担心,而虞允文却是神情轻松,压根就没有半点不好的神色。
刘协没有下马车,虽然他出行济阴的事情很多百姓也知道了,但他不想在这里引起围观堵塞城门,于是吩咐几人上了马车,一块回太守府再说话。
到了太守府,刘协让简言领着甘静父女先回自己的府上,他则是和几人进入太守府坐下,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要事要说。
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刘协果然就看到宋濂皱着眉头站了出来,进言道:“殿下此行虽然大有建树,甚至一举稳定了整个陈留局势,但恕濂直言,殿下此举,绝非明主所为。所谓主御臣,若是什么事情都需要殿下亲自冒险,那便是我们这些臣子的无能。殿下难道是觉得我们这些臣子不中用了,需要殿下亲自出马才行么既然如此,请殿下责罚”
宋濂隐隐有刘协麾下文臣之首的趋势,他一说完,除了蔡邕和虞允文之外的所有人就都起身站出来,学着宋濂的样子跪拜道:“臣等无能,请殿下责罚”
刘协一开始就知道宋濂肯定会这样以退为进来强行劝谏自己,虽然也知道他是一片好意,实在是害怕自己出了什么意外才会选择用如此强硬过激地方法来劝谏自己,但刘协偏偏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为了减少众人担心已经吩咐典韦他们不能把他受伤的消息泄露出去。刘协也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这一次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过去执行斩首计划快刀斩乱麻,陈留的局势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彻底稳定。现在宋濂他们搞出这个阵势,他很不喜欢
“宋公的话孤都知道了,但孤不是太平盛世的闲散王爷。如果天下太平,百姓安定,大汉国力强盛,孤难道不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王爷么可是孤不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此等磨难险阻,何足惧哉孤不能安静地坐在后方看着将士们在战场上流血厮杀,孤要和你们一起战斗,共同匡扶大汉。此等进谏劝告之言,多说无益,孤不会改,你们以后也不必再说”
刘协说完,狠狠地摔了摔袖子,一脸怒容地就离开了,留下众人瞠目结舌地留在这里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殿下”宋濂高喊了几声,刘协却是不闻不顾,只有典韦和许褚跟在后面。
正文第123章抽丝剥茧
“哎,景濂心急了啊,殿下立志效仿光武帝中兴大汉,怎么会愿意被所谓的安全掣肘古往今来,成大业者有谁不是几经生死,饱受磨难。景濂今天此举,虽是好心,可是殿下未必会甘心接受啊”蔡邕看着颇有几分窘迫的场面,扶须长叹,他是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因此出言为宋濂解惑道。
“有志不在年高,殿下岂能与寻常之主等同看待,宋公难道还不知道殿下的心性么殿下不是听不进谏言独断专行的人,只是未必我们做臣子所说的殿下就一定会听。殿下早慧,什么事情在心里都有一个评判的标准,不是我们说什么他就会完全不加考虑的信以为真。再者,殿下向来吃软不吃硬,宋公今天隐隐有携诸位威逼殿下之势,此乃大忌,纵然是殿下英明,知晓宋公是一片好意,是无心之失,但这心里难免会有一根刺横在那里。上次我们进言殿下让他早日成家,殿下就有些不高兴了。殿下乃是自由率真之人,我们做臣子的,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也要为,而有些事,明知可为也要不为,明知不可为也就不要为。”虞允文也站出来说道,一通话说得云里雾里地绕晕了不少人。他是先前在场之人唯一一个和蔡邕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站出来跟着宋濂进谏的人,他对刘协的了解,比谁都还要透彻。
“这哎,听你们二人这般一说,濂这才觉得是自己操之过急了。濂实在是担心殿下的安全,上次雍丘保卫战,若不是典韦许褚两位将军从天而降,及时赶到,殿下真的就濂亲自看着殿下险死还生,却是比自己面临死亡还要可怕。濂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只是或许正如二位所说,濂急于求成,反而疏忽了殿下的感受,欲速不达矣。”宋濂摇摇头,神态疲惫,看上去整个人瞬间苍老了不少。他是把刘协看作自己的后辈一样,宁愿自己去替刘协受那些苦难,也不愿意看着刘协一次次去冒险。这一次君臣之间离心,让他措手不及的同时,也深深地有种后悔和乏力的痛楚占据全身。
“宋公切勿如此消极,殿下年轻气盛,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他冷静下来,肯定会体谅宋公的一片苦心的。”虞允文察言观色的功夫堪称一流,眼见宋濂如此伤感,连忙出言安慰道。
gu903();“哎,此事多说无益,彬父,一会你过去探探殿下口风,我们再作计量也不迟。”蔡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