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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沈后回想往事,总是忍不住去想霍允起意造反,却又有些游移不定的那个夜晚,当他向自己吐露了这大逆不道发的心思后,自己当时却是略一思量,斩钉截铁地替夫君拿下了主意:“男儿功名当无悔,莫到白发话短长!”

她这话是说给夫君听的,却也是自己的心声,到底是过了太久的苦日子,她渴望自己夫君建功立业,在这乱世里杀出个不一样的功名来。

不然,一想到待她满头华发,却依然是新野乡下小吏之妇,便是满心的不甘愿,所以丈夫既然生出了帝王之心,她岂能不满心欢喜地鼓励呢?

然后现在,她贵为普天之下的国母,可以说是以偿夙愿,可是现在她坐在龙榻之旁,看着曾经深爱的丈夫如今却是亲手被自己施药以至于终日昏睡,心内的滋味却是千言万语都是难以言表的。

以至于她最近总是忍不住在想,若是当初自己出言相劝,现在霍家又该是什么模样?也许依然是清贫如洗,但是父子儿女夫妻的情分也是俱在吧……

反复想得多了,心内的感慨惆怅也俱是增多了。虽然她及时决定,倒戈向了自己的二字,可是真下毒手去害死霍允,心内到底是有些不忍的。

心里虽然是这般想的,可是到底是身在权利的漩涡之中,又怎么能凭借那软弱不堪的一缕残情操纵了理智呢?于是嘴里慢慢说道:“虽然现在看着无碍,可是若是新主要登基,老的便也该让让位了,也许过几日,皇上的身子骨便是不行了……”

骁王的目光微微眯起,看着沈后骤然苍老的神情,终于慢慢开口道:“母后这几日虽然劳碌,可是精神确实变得好多了。儿臣子所以迟迟未下决断,只因为担心着母后若是不能管理六宫,少了事务繁忙,心内必定更加的惆怅,若是因此而积郁成疾,便是儿臣的不孝了。现在儿臣担心的不是父皇的身子骨,而是您的身体,以前儿臣多有不孝,总是以为母后不体谅儿女,出言顶撞,现在每每思及,都是追悔莫及,如今唯有全力补偿,让母后的心情能舒畅些。所以儿臣的决定并不重要,而是母后您可否想过日后是要怎样的颐养天年?若是还操劳得动,依着儿臣正妃的意思,还是希望母亲代为协理六宫……”

沈后一下子便听明白了骁王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懒得做什么储君的,若是有所动作就是要直接登基为皇的。可是若是这样,她势必要成为太后,交出手里的六宫之权,由着那飞燕成为一国的新后。

这权利交接的落差,也的确是让人难免有些失落之心。老二便是担心这一点,而迟迟不肯做决断。

这内里的缘由,难免是有疼爱自己媳妇的嫌疑,生怕她这个做婆婆的心绪难平,生出了□□的心思,给他那宝贝疙瘩一般的媳妇气受。但是也说明他到底是想到了她这个母亲的心思,因而在这飘摇敏感的时机迟迟不肯尽早做决断。若是换了霍允或者是太子,恐怕是难以顾及到这一点吧?

沈后的心内不由得一暖。以前她与这个二儿子相处得不够融洽,其实也是跟俩人的性子太过相似有关。二人都是面冷的,从来都是不屑于主动奉迎讨好别人的。

当初霍尊霆出生便被抱走给端木夫妻抚养,就在母子二人的心内埋下了疙瘩,偏偏霍尊霆重回霍家后,二人都是不肯先低一低头主动亲近的,天长日久便是隔阂逐渐增厚。

如今,霍尊霆竟是破天荒地注定说出考虑母亲心情的话来,不由得让沈后的心内一暖,开口道:“这该不会又是飞燕那孩子的意思吧?不然的话你们爷们儿可是想不得这么细。”

骁王照实答道:“的确是尉迟氏提醒了儿臣,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沈后用小玉锤敲打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叹了口气道:“协理六宫,也要有六宫可管才好。她那样一个人精儿,将你拢得死死的,到现在府上也没见半个妾室出来,想必以后这宫里是难得的清净了。要我这老骨头搅和什么?再说你憋足了劲儿想给那尉迟氏一个体面的。

却叫那些个心里包着坏水的尽是搅和了,想必这心内也是憋着气儿呢,若是再不能给她个体面的封后大典,想必那脸儿是要臭上了一辈子。本宫可是不会讨这个没趣儿!

难得她有那个心思,本宫也领了情,只是在这深宫里斗了小半辈子,临了也没瞧见争出个什么……这深宫里,本宫住得也是够了,抬头总是看着那巴掌大的天,便是想在宫外过完余下的日子,你若是真有心,便是出些银子修缮一下行宫,本宫在那住得惯些……以后你哥哥若是能还俗,也让他去那陪陪本宫吧……”

听了这话,骁王便是恭谨地回到:“谨遵母后懿旨。”

骁王出宫回府时,便是转到了王妃的院内。飞燕早在成礼之后,便偷偷回转了王府。

因着担心初时,母体还有余毒,那小公主一直由奶娘奶着。飞燕的那些个珍贵的初乳倒是也没浪费,尽是“喂”给了百毒不侵的王爷。还美其名曰爱女心切,乃是替女儿试毒。

飞燕自怀孕以来,那胸前的妙处便是愈加丰盈,产女之后,又是每日肿胀难受的很,所以骁王这几日尽推了公务,都是及早回府,好行一行那妙不可言的差事。

只是这一日,他兴致勃勃的进来,却发现有人一早便是抢占了这“妙活”。只见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婴儿,正被自己的爱妃抱在怀内,衣衫半解,啧啧作响地品尝着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