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迫感也压迫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隐隐约约觉得能够看得到地面的人影。那里有许多人,奇怪的是,他似乎也看到了他们的表情。
冷漠、嘲讽、木然、事不关己、还有幸灾乐祸。
他突然就有一种很悲凉的感觉。
明明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目光,在从前的时光里一次又一次的上演着,他应该学会习惯了,却怎么也习惯不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幼稚的,一个小小的恐高就毁了他的人生。
他也觉得自己是幼稚的,被一个小小的恐高给毁了人生。
可是每一次他想要去克服却依旧失败于这种恐惧之下,不甘心,悔恨,各种情绪交织,最后却依然毫无进步。
他又看到了焦急与担忧。
那似乎是来自于爹和姐姐的神情。带着一如往昔的怜悯与失望,也带着对他的不离不弃。
但是,他看到了父亲挣扎却无助的身影,看到了父亲被狠狠的镇压着动弹不得,却嘶吼着,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他感到了心痛。
白毛妖女说的对,因为自己,父亲一次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人,去丹道宗,去天师府,看着别人的脸色,说着好话,弯下自己的腰,就是为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而他,却每一次都还要给父亲添麻烦,让家族的人因为他而抬不起头来。
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他就真的要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或是在今日就摔死在这里吗
不会觉得不甘心,觉得自己的人生这样的失败吗
白敬先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起了要对抗这种恐惧的决心。
他不停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可怕的,以自己的修为自救应该毫无压力。
但是,恐惧却依然如影随形。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想再逃避了。
他大叫着,努力说服自己恐惧就是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抱着不克服就得死的觉悟,在与地面无限接近,在众人都以为他真的要摔死了的时候,他竟然勉勉强强的站住了身形。
虽然腿还在抖,但是却再也不是软的站不住的状态。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除了白家主还吓得以为自己的儿子要摔死了没反应过来之外。
而白敬先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站起来了,他还闭着眼,嘴里一遍遍的喊着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给自己打气。
“干的不错嘛,竟然没死。”桑红衣的声音很适时地出现了。
白敬先蓦的睁开眼,正对上桑红衣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他突然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怎么看桑红衣这张笑眯眯的脸怎么觉得对方是不安好心。
还没有自己没摔死的概念,但心中的愤怒却爆了。他恨恨的看向桑红衣,突然就朝着她冲了过去,眼见着就是想跟桑红衣干架的架势。
第一百五十五章明明是他勾引的我
“差不多就得了,你还没完了是吗”桑红衣叹气,在她第十三次将白敬先打飞出去后,她实在是无奈的说道。
白敬先却似乎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疼一般,被打飞出去一次,站起来再重新打回来,然后再被打飞,一遍一遍,即使是灰头土脸,即使是狼狈不堪,却也没有放弃。
“你再过来就别怪我下狠手了。”桑红衣生无可恋,这货要么怂的要死,要么犟的要死,就不能正常一点
但白敬先选择性的听不见,依旧不要命的冲上来,仿佛凭气势就能将桑红衣打倒一样,目光坚毅。
桑红衣第十四次将白敬先踢飞,然后很无奈的看向了白家主。
她的眼神就是在暗示白家主你管管你家儿子让他歇会儿,免得刚把他的恐高治好了,再被她踢废了这多不好。
但白家主就这么愣愣的站在那里,眼中是不可置信与欣喜的混合物,桑红衣的那点暗示他不是没有收到,却没有一丁点要出手的打算。
按他的想法,桑红衣治好了儿子的恐高,这就是对他而言最大的恩惠,比起救了他的命还让他高兴。
而儿子惹了桑红衣不快,被打几下就打几下呗,不死就行,权当报答恩惠了。
他倒是想当然的让桑红衣出气,可人家桑红衣一点也不想出这个气了。
多没意思啊,跟这种境界差别这么大的打,打输了丢人,打赢了也不解气。
最重要的是,好说看在白家主的面子上还不能下死手,都不能往狠里打,谁愿意在这儿当这个陪练
但白敬先这不服输的暴脾气上来了,谁说他也不听,在他又一次想要冲上来的时候,桑红衣唉声叹气的对着越人歌说了一句:“打昏他,抬走。”
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儿子明明是被越人歌打昏的,白家主抬他走之前竟然还要和她道谢。桑红衣面对白家主是乖巧的,所以白家主心满意足的去庆祝去了。
“我还以为你要好好收拾他一顿,没想到这么轻描淡写的就带过了”桑渺对桑红衣的处置还算满意。白敬先怎么样他才懒得管,但白家主和他还算是有交情,人又不错,他也不是很想看他下不来台。
“没有白叔叔的那几巴掌,我还真没打算轻描淡写的就放过他。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了。”桑红衣摆手。
虽然她明知道白家主打白敬先的那几巴掌多的是演戏给她们看的成分,但是她也还算吃这一套,干脆顺着坡就下了。
“我顺便去了趟炼器城,在那里遇见了丹道宗的人,我把人家给欺负了。”桑红衣先跟桑渺报个备。
“你遇上了谁”桑渺好奇。至于丹道宗会报复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任之道,好像是丹道宗的内门弟子。”桑红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而且还是从鬼不知道这个词推理出来的,任之道要是知道了恐怕又得吐口血。
“任之道”桑渺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薛有为那个老鬼的徒弟。不用担心,他师父经常被我欺负,你欺负他徒弟是天经地义的。”
后头已经坐下点了酒喝的廖如仙等人差点没将酒喷到君不负脸上。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老的欺负人家师父,少的欺负人家徒弟,还是天经地义的
“那就好,下次再欺负他的时候我就没有心理负担了。”桑红衣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廖如仙的一口酒终究是喷了出来,还好君不负躲得快。
gu903();廖如仙尴尬的扶额,心说谁要是说你俩不是亲父女,我跟谁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