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恭谨地道:“叫老太太挂心了。”
侯夫人笑道:“子嗣乃是大事,你又时常病着,我如何能不挂心呢?”说罢眼风向傅庚那里一扫。
傅庚在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面上却很平静,恭声道:“儿子也正挂心此事。如今天气又冷,那鲁医正说不可受半点寒气,否则与胎儿无益。既是母亲也正为此忧心,儿子这便叫人回去歇着,免得动了胎气。”
说罢也不等侯夫人说话,便立刻高声吩咐道:“沈妈妈,你叫几个人速抬了软轿过来,将太太送回去。多带些人,路上千万慢着些,万不可伤了我儿子。若有那不长眼的敢有半点怠慢,立时打死。可记下了。”
傅庚疾言厉色地说完这番话,那沈妈妈忙连声应是,自去了外头叫人。
傅珺不由暗自好笑。那鲁医正说的是王氏要多走动走动,天冷也要多走走,这样有利于胎儿成长。
屋子里的气氛再度微妙起来。侯夫人目注傅庚,眸中神色喜怒难辨。其余人等又皆不说话了。
傅庚此举可谓出格,说的话也很不成体统。可谁叫人家是“探花傅三郎”呢,人家在皇帝面前也敢耍横,偏偏当今圣上还就吃他这一套。连皇帝都拿他没办法,这屋子里的人还能有什么法子?
崔氏看了看侯夫人,又看了看张氏,便站起身来笑道:“我也有些乏了呢,这天儿一冷人就犯懒,老太太便允我去您的暖阁里歪一会子吧,我可懒怠回去了。”说罢又向王氏道:“妹妹便快些回去吧,你那里离着这里远,路上可得多带两个手炉子。”
王氏含笑道:“我记下了,叫二嫂嫂费心了。”
侯夫人微微一哂,不冷不热地道:“既是如此,你们便回去吧。”
傅庚与王氏皆恭身道:“谨遵母命。”
侯夫人便像没听见似的,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一迭声地对崔氏道:“你既说乏了,便快去歇着,操那些闲心做甚。于妈妈,快扶她过去。”
于妈妈忙上前扶了崔氏的手,那边傅庭也终于醒过神来了,忙凑了过来,几个人便出了藏微楼。
傅庚与王氏对侯夫人的不理不睬毫不介意,从容地起了身,携了傅珺的手便出了明间,侯在廊下等软轿过来。
不一时,长房一家亦出来了。张氏与傅庚及王氏含笑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声便走了。倒是傅珈,特意拉着傅珍落在最后,对傅珺笑道:“四妹妹明儿进了宫,得了见识,回来可得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傅珺笑道:“我这儿还紧张着呢,大姐姐和二姐姐别取笑我了。”
傅珍的左嘴角又抽了一下,恳切地道:“三妹妹如何这样胆小?明儿在太后娘娘跟前若还这样,旁人又会如何看我平南侯府?”
傅珺无语低头,傅珈眼珠转了转,掩唇笑道:“大姐姐果真是我们姐妹中学问最好的,说出的话便不一样,可惜明儿不是大姐姐去。”
傅珍眸中闪过一丝隐约的冷意,方要说话,却见前头馥雪回首笑道:“姑娘们快着些儿,太太叫呢。”
傅珈忙叫一旁的丫鬟道:“珮环,替我将兜帽拉好。”那叫珮环的丫头便上前将傅珈的兜帽拉了上去,又冲傅珺屈身行了一礼,那边傅珈早已拉着傅珍去了。
傅珺看了珮环一眼,只觉得这丫头十分眼熟,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不是环儿么?
自桃花钗一事之后,傅珺总没见她,听人说是挨了一顿好打,躺在床上养了好些时候。没想到重责之后,她倒升了一等丫鬟,连名字也改成了珮环,看来傅瑶对她真是十分信任。傅珺望着珮环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