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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巡警队来的比依坦说的快,傍晚七点多钟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开门进来的只有两个人,全副武装穿着防生化服,变魔术一样在两人周围快速的升好了塑料防护隔板。
“别紧张。”巡警的声音闷在生化服里,看了下周围,称赞,“你们做得很好。”
和安灰绿色的眼眸一直盯着贝芷意。
“她有点脱水,应该是中暑。”贝芷意听到和安在和巡警说话。
她确实很不舒服,耳朵里面嗡嗡的,全部的力气都放在维持不动这件事情上。
但是她仍然很敏锐的发现,和安在描述她症状的时候,两位忙碌的巡警动作都停了一下。
她扯了扯嘴角。
这下实感更加强烈了,连全副武装的专业人士都对这样的粉末心存忌惮。
巡警的动作,和她看过的美剧很像。
他们小心的收集了桌上所有的粉末和信纸,然后用一块刮板,刮下了贝芷意手上和身上残余的粉末。
动作很细致。
贝芷意看到这两位巡警年轻的脸,郑重的像是在拆□□。
然后就是检测等待。
“三分钟。”巡警冲贝芷意笑了笑。
这是她生命中最长的三分钟,和安灰绿色的眸子一直盯着她,她头晕到恍惚,全身忽冷忽热,混沌一片的脑子里,却一直控制不住的在想,拆信的人是她,和安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进来,不用和她一起死的。
他和她一样,都暴露在这个环境太久了,她手上身上的粉末避无可避星星点点的洒在他的潜水衣上。
他和她一样危险,她担心的死亡阴影也同样降临在他身上。
可他从头到尾只看着她,一句埋怨都没有,给她勇气,帮她撑住悬空的手,半跪在她面前,整整四个多小时。
一动不动。
她今天如果死在这里,和安就是她这辈子对她最好的男人;她今天如果能够活下去,和安也一定是她这辈子对她最好的男人。
虽然她知道,今天不管是谁困在这里,和安都会冲进来。
他的责任感太强,不会允许自己的队员出事。
他并不爱惜自己,活的像是没有明天。
可一个仅仅相处了一个多月,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和她一起死的男人。
她可能这辈子都遇不到了。
她看着那个拥有者冷色调眼眸,眼底却一直温柔的男人,等那两位年轻的巡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用几近雀跃的语气通知他们,那些微黄色的粉末只是苏打粉的时候,痛哭失声。
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得那么大声,她甚至在哭到最高|潮的时候,听到了自己喉咙深处的呜咽。
完全不管围观群众,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死里逃生后的发泄,只有和安,他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承诺一般的安慰她,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她的不合时宜,她的内向害羞,她觉得的,失败的人生,都会好的。
像这个闷热的下午一样。
涅槃重生。
***
贝芷意哭到快要窒息。
她内向,可其实并不爱哭,她会流眼泪,也永远只是安静的。所以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哭那么久,那么大声。
她哭到两位巡警扯掉了塑料防护,脱下了防护服。
哭到维克多和依坦冲进大厅。
哭到巡警从一开始的感同身受到后来的尴尬沉默。
哭的和安带着海水味道的潜水衣上都是她的眼泪和苏打粉。
“你还想不想吐?”和安无奈的语气有劫后余生后的轻松。
“想。”贝芷意一边哭一边点头。
她感觉到和安笑了。
她还坐在椅子上,和安仍然还是半跪着,身高的差距让她可以很轻松的趴在他怀里哭,也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我腿快要麻断了。”和安在她耳边压低了嗓子,“你先起来,等我缓过来了,我们再继续哭,好不好?”
声音温柔的滴出水,那一句好不好,硬是把贝芷意沉浸在绝望中的情绪吓清醒了。
她止住了哭声。
因为之前哭的太猛,所以虽然止住了哭,却仍然止不住抽搐。
“对不起。”她慌慌张张的带着椅子一起后退,泪眼模糊的看着和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咧着嘴皱着眉开始按摩他的小腿肚。
她的手也下意识的伸了过去。
手指头碰到他小腿肚的那一刹那,和安握住了她的手。
他们两个第一次牵手。
他手心有汗,她手背有泪。
贝芷意一边抽抽一边非常响亮的打一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