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璧微微苦笑,“我?他们没把我也派到崖山,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奉书一口口地往嘴里扒着饭,全然不辨滋味,心中一会儿闪过战场上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会儿闪过五坡岭熊熊的火光,一会儿又是那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定,含着一口饭,忽然抽噎起来,啪的放下筷子,小声说:“二叔,我要……我要去崖山,去找爹爹。”
文璧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她扬了扬头,也不擦泪,道:“要是官家赢了,张弘范也不会放过爹爹,对不对?要是官家输了,爹爹……他定是要舍生取义了,对不对?他在诗里说他害怕,说他孤苦伶仃……我要去陪着他,就算是死,也……”
文璧连忙掩住她的嘴,道:“别瞎说!张弘范也是知晓礼义的读书人,他向我保证过不会杀你爹爹!他也不会……”
“他也不会让我爹爹求死,是不是?二叔,你,你……”她想说“你也真会为他说话”,可是终究不敢出口,胸脯一起一伏的,把下半句话咽了下去。
但文璧显然听出来她要说什么,强抑着怒气,说:“有好多事情你不懂!别自以为是!”
“是,是,我什么都不懂!张弘范是大好人!他和五虎大王勾结,明知道他们……哼,明知道他们做的尽是伤天害理之事,却连眉头也不皱一皱!李恒也是大好人!他在空坑没捉到爹爹,就把一村子人全杀了,连几个月的小婴儿也没放过!大好人抓了我娘,抓了我哥哥姐姐,害他们死……”她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
文璧喝道:“住口!你还找打是不是!”巴掌举起来,看着她一脸无畏的神情,却没落下去,而是重重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没什么人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你娘和你二姐没死!当年,你二哥受伤太重,没能挺过去,李恒自责了好几日,后来派人把其余人客客气气地解到了大都,你知不知道?”
她吃了一惊,还没决定要不要反驳,又听二叔继续道:“当年你爹爹反攻赣州的时候,咱们老家还在蒙古人手里,有人献计让李恒去庐陵掘咱们的祖坟,坏你爹爹的锐气。他反倒把那人训斥了一番,说打仗就凭真本事!就凭这件事,我文璧领他的情!还有张弘范……”
她心中一跳,顿时忘了自己还要再说什么。坏人难道也会做好事?坏人做的好事,算不算真的好事?随即扁扁嘴,道:“不掘人家的祖坟,算得什么好事?李恒祖坟我也没掘过,难道他能对我感恩戴德不成?”
文璧一把捏住她下巴,低声喝道:“小祖宗!你少说两句!”
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疼得说不出话,眼泪呼的一下涌了出来,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却见二叔的眼神中似有一点点惊惶,顿时明白了,等他放了手,便含含混混地低声说:“你怕让人听到?这蒙古的官儿,做得也不太舒服嘛。”
文璧沉默半晌,才生硬地道:“刚才疼不疼?”
疼。她扭过头不答,一半是疼,一半是倔强。
文璧伸手抚着她的脸蛋,抹掉她的泪水,轻声道:“奉儿,有些事情,不光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她默默点点头。她毕竟是书香世家教出的闺女,和长辈这样顶嘴,已经到了她所能叛逆的极限。心中似乎是原谅二叔了,可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诫自己,二叔方才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辞,千万不能往心里去。
倘若父亲在他的位置,又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会怎样做?
他们一言不发地吃完了剩下的饭。她把父亲的那首诗要了回去,铺在自己的房间的小几上,不时地向上面瞟一眼,她越看越觉得,这是父亲向自己告别的诗。
她心中起了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我要去崖山。二叔也许会说这是无稽之谈,会把我驳得哑口无言,可他终究没法日日盯着我。我又不是没出过远门。二叔说过,崖山距这里只有几日的路程。我到了那里,总会有办法见到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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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木有大叔,小天使们都不积极留言了……奉丫头表示好失落(⊙o⊙)
我知道大家都等着言情和he的部分。这一个越南副本其实是奉丫头飞速成长的阶段性展示。就像前几天有小天使提到的,只有分开一段时间,再相见的时候,大叔才能真正对她刮目相看,不把她当小孩子。就连读者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转换印象,让奉丫头在大家的脑海里成长起来。
所以分别是必不可少的。况且大家可能已经看出端倪了……男配什么的……
也算是给奉书一个机会,让她自己做选择。是坚持走充满荆棘的路,还是向现实妥协,给自己安排一个妥善的归宿。
这个选择必须由她自己做出来。作者菌不是太萌那种巧取豪夺的桥段,霸道男主看上小白兔女主然后壁咚强吻强x你就是我的逃不掉,然后女主就被动的傻傻被吃掉,从头到尾都是别人安排好的命运。虽然可能是很好的命运,但这样的布娃娃我不喜欢,也不希望奉书这样。
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任何形式的幸福都是要靠自己争取,而不是靠别人来赋予。因为如果什么人能够赋予你幸福,ta也随时能剥夺你的幸福。
过一阵会放男主视角的番外,然后下一卷就是大结局,蠢作者郑重承诺,结局卷的组成是剧情20%历史10%狗血10%剩下的全是各种糖糖糖糖糖,甜掉你们的牙!所以一定要等我哟!
(晋`江独家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