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洁和安详像极了某种邪教仪式,足以让经过的每一个普通人毛骨悚然。
事实上不仅通道,从内城入口直到元首府,数公里的道路上都是这样的死人,有些生前还开着车,然后车辆失控撞进路边的庄园或是农场,结果那里的人也死了,满心欢喜地焚灭在家园。
在天上一个漂亮的直身空翻,唐宁落在普罗迪身边,漂亮的金发一绺一绺黏在额头上,满头都是细密的汗水,脸上也不见血色。
“你看上去很累。”普罗迪不紧不慢地走,身后跟着暂时不能离他太远的胡佩,显然没有停下来等唐宁恢复的意思。
“大人,前前后后上千人呢,一个个拖到幻境里还不能惊动别人,这十来分钟我可是看了上千部主角离世的电影,都快看吐了。”唐少爷苦着脸追上来,夸张地对着领口扇风,每一个动作都写着可悲可叹。
“进通道的时候你可以欺骗检查人,没人会怀疑三个通过检查的普通路人。”
这个太尴尬了。胡佩忍不住偷笑,唐宁呆若木鸡。
“就是这里了。”普罗迪在一栋灰色的庄园前驻步,透过高大的金属栅门能够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园景,几十颗翠柏切割出倾斜的“元首府”三个大字。
“大人,我去应付门卫。”唐少爷主动请缨,刚才的对话他打算一辈子也不提,从现在开始,统统忘记。
“不用惊动他们。”轰巨大的铁门飞起,警铃在响起前的一刻崩解,附近的警卫、园丁、猎犬或是其他什么人像气球一样膨胀,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发出就炸成肉泥。
唐宁终于对普罗迪关于不惊动的定义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看,那铁门到现在还是飘在天上,而视线所及之处,无论是他发现的还是没发现的不明功能设备都碎成了渣子。
越来越多的警卫跑出来,看见普罗迪的一瞬间就炸裂,碎肉和血都是倒着飞出去的,脚下的地面始终纤尘不染。
第一个幸存者出现了,普罗迪招手把他丢给唐宁,片刻之后幸存者不再幸存,唐宁拿到了他想要的。
“埃卢尔在三楼,过得似乎不怎么好。”少爷翘着嘴角,在自己最倒霉的时候看到更倒霉的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埃卢尔过得确实不好。背叛协约,暗害艾德拉诺,美洲联盟为同盟的闪电胜利居功至伟,然而回报呢
滔天的暴乱平息,安大略联盟那帮臭虫不是身死就是失踪,中立派系损失惨重,秩序都回来了,一切看起来如此美好。
但事实上青卫抢夺了他的权利,把持了美洲联盟的一切。他们从各个角落钻出来,那些议员,那些将军,那些政府官员,那些行业领袖和商界奇才,那些在平民中享有盛誉的教师、医生和神父,甚至是低贱的拾荒者,成千上万。
天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青卫,他们佩戴着统一的胸章,堂而皇之地公开行动,影响甚至决策联盟的事务。
三个月前偶尔还有一些人事任命和法条变动的文件必须获得他的签字,而这三个月连一张纸都没有送进来,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
埃卢尔就像是困在铁笼里饥饿难耐的野兽,徒劳的咆哮,嘶吼。他有尖牙,有利齿,可一想到这些青卫背后的李大江,还有更为神秘,更为强大的法诺尔,他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权利缓缓流失。
三天前,所谓的青卫军官团接管了元首府的防卫,这下他连自由都失去了。
“祖鲁奥巴,你要做点什么,你要做点什么”埃卢尔掐住祖鲁奥巴的脖子狠狠撞在墙上,祖鲁奥巴不躲不亢任其施为。他隐晦地控制着埃卢尔的脾气,相比这种纯粹的伤害,缠绕在脊柱上的蜈蚣才是最残酷的刑罚。
“你怎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反抗”埃卢尔大吼着把祖鲁奥巴提起来砸向书柜,曾经的侠盗在接触家具的那一刻静止,悬浮半空。
“你反抗了”埃卢尔手舞足蹈,“你终于反抗了”
“家具如果坏掉那些人可不一定愿意拨款换新的,元首的办公室有破家具,太落魄了。”
看似恭敬的谏言是最深切的嘲讽,埃卢尔像疯了一样扑向大门,双臂连挥,厚实的门碎裂成数十块,残骸散落,暴露出安安静静站在门外的普罗迪和维持着开门姿势,似乎是打算推门而入的唐宁。
咔哒,最后一块残骸摔到地上,只在唐宁手上留下一个圆柄的把手。
“其实只要开门就可以了,不必拆”唐宁呐呐地说。
两个陌生的人,两个裹在斗篷里藏头露尾的陌生人出现在门口,埃卢尔莫名地感觉到轻松。
“那些青卫终于派人来杀我了吗”
作为玛雅的东道主和格林尼治曾经的盟友,他没见过普罗迪,更没见过唐宁,哪怕在某些媒体上看到过普罗迪的影像,现在的埃卢尔也不可能把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跟这个脚踏实地站在地上的独臂男人结合起来。
“青卫”唐宁一脸茫然。
“来杀我就好,既然你们撕破脸皮了,我也用再顾忌什么了,等你们死了,我就会夺回我的权利。”埃卢尔神经质地舔着嘴唇,脚步一撤空出大门。
裂天在手,祖鲁奥巴电射而至。多久没有碰上这种场景了普罗迪略有些诧异,不过随即一股沛然大力就从四边八方把那个自不量力的袭击者定在半空。
“原来是被控制了。”力场的反馈传回脑海,普罗迪终于释然。抬手一指,血泉从祖鲁奥巴背上喷洒,机械蜈蚣眨眼间损毁。
埃卢尔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蜈蚣的足节深入脊髓,照理说毁掉蜈蚣就是杀死祖鲁奥巴,但明明感应连接已经断了,为什么祖鲁奥巴看不出一点要死的意思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眨眼间只毁掉主体结构却丝毫不去牵动足节的吗
“你到底是谁”
“你背叛了格林尼治”挥手把祖鲁奥巴丢掉,普罗迪收回手,裂天飘飘荡荡的飞过来,很熟悉的思路,这是起源的设计风格。
“你是”埃卢尔终于知道对面的男人是谁了,但他说不出口,主宰两字一到嘴边就被无尽的恐惧吞没,传说他叛变了,失踪了,无论如何,以普罗迪埃塞尔的能力和地位,绝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和战争无关的墨西哥城,“是青卫逼我的他们有法诺尔,有李大江,我不敢反抗”
“你背叛了格林尼治。”普罗迪用上了陈述句,“安很小气,我想她是希望你死的。”
细密的血珠从埃卢尔的毛孔里渗出来,在空气中汇聚成团,血团扩张着聚合,埃卢尔越来越干瘪,他张着嘴不能动也不能喊,血液流失的感觉是那么清晰,清晰到每一秒都变得漫长,清晰到每一滴血都能感受到却没有痛楚。一个和埃卢尔等高的血人在他面前成型,普罗迪放开力场,血人崩溃,埃卢尔也像风化千年似的崩溃成沙。
“让浅野他们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