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来3年揽胜,不可一世的格林尼治王死国灭,朝气蓬勃的毛利浮浮沉沉,厚积的华夏没能有一日薄发,这都是他的功绩。
就是在他的指挥棒下,各路英雄狼奔兔逐,老而弥坚的苏执成了祭品,强横无匹的普罗迪成了看客,200多年前伟大意志发下的宏愿在他手上即将实现,从此世上再无国别,以化身青卫的雅利安人为骨架,摒除了枷锁的人类将在短时间内腾飞,最终站到旷古绝今的高度上。
那将是一场盛世,雅利安的先人预言了这场盛世,雅利安的子孙缔造了这场盛世。盛世之中,先知先觉的伟大意志会封神,睿智而充满进取精神的雅利安人会成就神选之名,再也不会有人胆敢质疑这个民族的尊贵。
一想到这里,法诺尔就激动的不能自己。整个世界只剩下毛利和华夏,他们被偌大一个太平洋分割成两半,看似强盛其实处处破绽。掌握了圣杯的青卫只要不做分兵的蠢事,即便是他这个四阶不出手,华夏和毛利也没有翻盘的机会,更别说斯宾博士的新研究已经结出硕果,华夏最依仗的浮屠军团也不再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了。
法诺尔早已定计,他将亲提一军压制所罗门,毛利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同盟的浩瀚大军如犁庭扫穴般把华夏扫进历史,随后美洲归附,到时候怒涛狂卷,只剩下一隅之地的毛利还可以抵挡多久即便是那些高阶能力者想要抵抗也不会再有土壤了。
正是凭着对胜利的绝对把握,法诺尔才不会担忧青卫之间若隐若现的裂痕。伟大是唯一的,是只属于伟大意志的,战后的世界既然容不下苏执,容不下普罗迪,自然也容不下法诺尔,他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功绩,只等着功成身退的时机。
至于分歧,在法诺尔看来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东西,为了保持伟大的唯一性,战后的世界必须是民主的,他也有意放纵着青卫们的野心。众人争夺领袖宝座,只要他们都是雅利安的子孙就好。
尘埃落定之前,他自信能够掌控住这些野心勃勃的同志们,毕竟再大的利益也及不上对伟大意志的信仰,这是青卫的根本,更何况今天过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将得到最后的胜利,哪怕是为了分享更大的利益,这些人也会压制住自己的野心。
现在已经到了搁置分歧的时候了,这场统一思想的会议将在一小时后开始,法诺尔坐在斯宾研究所的天井下,继续着和伟大意志的无声交流。
法诺尔是个圣徒,法诺尔不懂政治。任由伊思对自己最崇敬的偶像的两个定语在脑海中回荡不休,托伦沉默不语。
他的性子注定他少有沉默的时候,每当他沉默,就意味着他在犹豫。安木罗了解自己的搭档和盟友,之前的所有行动针对的都是凌佟等人,以托伦不甘人下的豪气绝不会有半点犹豫,但接下来的行动却不同,每一个步骤都是冲着法诺尔的权威去的,而且一旦开始就绝对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这个计划就放在几页打印纸上,却不是伊思敬献给托伦的,而是来研究所的路上安木罗交给他的,从彰显武力开始,以那两个定语结尾。
伊思在这几个月里所做的远远超出安木罗的想象,他分析了法诺尔的心态,预判了法诺尔的战争计划,甚至动用托伦的势力搞清楚了斯宾研究所里的新研究成果,随后他便瞒着所有人制作了这份计划,并在离开前通过副官交到了安木罗手里。
这或许是这一届青卫第一份针对领袖的夺权计划,也只能由为青卫做事,却始终游离在青卫以外的伊思才能做的出来。
法诺尔的权威无人挑战,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他的头脑,他的力量早就折服了整个青卫,托伦和胡洱争夺,和凌佟争夺,收蓄力量,扩大影响,只因为法诺尔的允许甚至是纵容,凌佟也是如此。
米罗之所以越挫越勇,说到底也是因为只要法诺尔想要,凌佟和托伦就必然会放弃。
青卫已经习惯了随着法诺尔的旌旗征战,他们不会去主动思考什么作战计划,只需要走到领袖要求的地点,死战,然后收获胜利和荣耀就好,这一点和普罗迪的起源异曲同工。
但是一份预判的作战计划还是送到了安木罗的手里,凭着他的智慧找不出一丝不合理之处,依照这个计划执行下去,托伦就再也没有和凌佟竞争的本钱了。
半个小时前的奏对伊思也没有透露一丝一毫,他瞒着所有人,甚至搞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另半份计划搪塞也要用这种鬼祟的手段进言,安木罗理解他的苦衷,托伦性情暴烈,只有给他足够的时间缓冲才能理智地看待这份计划,而人多眼杂的宾馆显然不是缓冲的好地方。
思前想后,他还是把计划书交了出来,不久以后车队就在距离研究所还有18公里的丛林边缘停了下来,托伦沉默着扎进丛林,安木罗只有跟上。
托伦身上的挂饰已经七零八落,看上去显得狼狈,不过他不管不顾,在枝丫横生的防沙林里跋涉10多公里,连脸都被树枝刮开了两道口子,安木罗是唯一跟在后面的人,其他盟友还是会坐着车去研究所,这时候应该到了。
“为什么会把会议地点选在荒僻的研究所,以前的视频会议都是在巴别塔或是墨园开的。”托伦在一处林间空地停下来,声音小得像是自言自语。
“眼见为实。”
“我尊敬他,也只服从他。”托伦保持着之前的语调,安木罗印象中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
“大人没有私心。”
“我知道。”托伦转身,他要从自己最重要的盟友眼睛里看到支持,“但我也知道,他错了。”
“我讨厌凌佟,哪怕是李大江都比他好很多。”安木罗勇敢地和他对视,他们一直都是盟友,法诺尔的青卫还是一棵幼苗的时候就是了。
“一个随时都会咽气的老头,他比我们有自知之明的多。”托伦讪笑。
“伊思胡德有一点说得没错,所谓伟大意志只不过是大人一个人的执念,我们的忠诚只属于大人,大人从没有让我们放弃争夺。”安木罗很认真,他知道托伦已经有了决断,他也有了决断。
“凌佟不过一个废物,想让老子听他的,就堂堂正正赢过去。”身边的大树突然燃起烈焰,托伦解开繁琐的军礼服丢在地上,一飞冲天,向着研究所的方向飞去。
“至少带上我吧。”安木罗在烈焰中苦笑不已。
凌佟的车队同样行驶在密林的小道上,这样的小道有十几条,无论是他、托伦还是米罗都默契地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这样最好,他们保持着距离,又殊途同归,上下先后各安天命。
凌佟很放松,托着半杯红酒一颠一颠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专车里,在民意的争夺上他已经具有了很大的优势,胡洱俯首后这种优势越发明显,很显然,只要他不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死掉或者发生出现重大错误,托伦那个莽夫就绝对没有翻盘的机会。
胜利已经近在咫尺了,他的野心,他的抱负同样近在咫尺了。不知道为什么,每到畅想胜利的时候,他总能想起月台前那个叫伊思胡德的青年平平淡淡的话,我们唯有合作,也只能合作。
可笑,胜负不显的时候我都不需要和你们合作,凭什么到了现在却反而“唯有”和你们合作了真是自不量力。
凌佟摇晃一下酒杯,昂首饮尽。
车队突然停下了,这让凌佟有些奇怪,四周还是浓密的丛林,显然还没有到研究所的地界。不过很快坐在头车的副官就快步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