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恨不得把包黑子给撕成碎片。
“包大人,我爹派人去接部曲的家属,你怎么好煽动那么多人涌到沧州你想害死他们吗”
面对王宁安的咆哮,包拯显得很淡定,“朝廷拿不出粮食,他们本就是死人,到了沧州,或许可以生。”
“扯淡。”王宁安怒气冲冲,“我说包大人,你想过没有,眼下有一两万人过来,就算真的安顿成了,其他人呢我们一家有多大的力量如果七八十万人都涌入沧州,那时候怎么办”
包拯哑火了,十分难看,可转而大笑,“王二郎,这么说,一两万人你是能安置了”
遭了,被老倌儿算计了。
王宁安刚想反驳,欧阳修开口了。
“二郎,六艺学堂,讲的是经世致用,你要是有韬略,能够救济百姓,就该拿出来,几十万的生灵啊,苍生何辜”
老先生满腔悲愤,在场几个人都盯着他,一副你敢拒绝,我们就揍你的架势。
王宁安干笑了两声,他弄清了情况,当然同情那些百姓,可是要想救这么多人,绝不是轻松的事情,不但要救人,还要防着明枪暗箭,难啊
“醉翁,包大人,还有诸公,要说安置百姓,我或许有些主意,只是”
“只是什么”
“此事牵连这么大,我担心上面会掣肘。”王宁安思索着道:“这一次救灾和河工,都是夏相公主持,出了问题,不亚于打了夏相公的脸,他会怎么干,醉翁比我清楚。”
废话,欧阳修当然清楚,夏竦那个老东西多坏啊,欧阳修和外甥女之间的事情,就是夏竦捏造出来,到处散播,弄得欧阳修人不人鬼不鬼的。
老欧阳默然不语,余靖突然开口了。
“夏竦误国,又救灾不利,大不了上书弹劾,先把老贼搬倒了”
“不可”包拯连忙摆手,“武溪公,朝廷的难显而易见,下官并非替夏相公说话,而是此时弹劾,很多人都会以为是借着救灾掀起党争,到时候朝廷纷乱,救灾就更无从谈起,这几十万的老弱妇孺,只怕连半数都活不下来。”
听完包拯的话,王宁安真的很惊讶,这位急先锋什么时候学会老诚谋国了,真是稀罕啊
老包许是感到了王宁安诧异的目光,干笑了两声。
“二郎,做事总要三思,这也是你教会我的,不如这一次你再教本官些救灾的本事。”为了灾民,老包都低头赔笑脸了,可把王宁安挤兑到了墙角,不管是不行了。
思量一会儿,王宁安闷声道:“我最多有办法解决10万人的生计,不过必须徐徐图之,而且必须要朝廷全力配合。”
王宁安不是说假话的人,几位老先生都陷入了沉思,不让朝廷掣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还要避免党争,那就难上加难。
王宁安不说话,你们给我出难题,我也不能客气了,反正不把乱七八糟的事情摆平,老子才不给你们火中取栗呢
这就是个坑与被坑,简称互坑的故事。
过了许久,欧阳修微微一笑,“党争是避不开了,不过老夫却有办法叫党争无法干扰救灾,王二郎,你意下如何啊”
王宁安无所谓地耸耸肩,“拭目以待了。”
第123章流民图
从学堂出来,一阵冷风,王宁安不由得缩了缩肩膀,从骨子里涌起一丝寒意。
欧阳修的承诺的他并不相信,事实上,当得知有几十万灾民没有着落的时候,王宁安就知道,一场滔天巨浪已经来了。
哪怕包拯、欧阳修等人不想折腾,大名府的贾相公会袖手旁观吗那个不要脸的老货一直垂涎枢密使的位置,不趁此机会扳倒夏竦,简直侮辱他的智商
而且王宁安觉得是贾昌朝在背后推波助澜,才弄得灾民这么艰难。
反正不管怎么说,百姓最无辜,能争一分是一分,能多救一个人是一个人,毕竟河北也是王家的根本,为了公,为了私,都不能袖手旁观。
邻近五月,汴京的天气热得早,热得邪,足足有一个月没有下雨,田地都干渴开裂,老百姓抬着龙王爷,赤脚奔走,到处哀求降雨,好不可怜。
只是民间如何,却影响不到当朝的诸位相公,从早朝下来,韩琦就请富弼到府中一叙,上品龙凤团茶,井水中拔得冰凉的西瓜,红的瓤,黑的籽,煞是好看。
富弼优雅地吃了一片,就放下了。
“赣叟兄,你叫我过来,不会是品茶吃西瓜吧”
韩琦摸了摸嘴巴,干笑道:“彦国兄,咱们不玩虚的,你听说了吧,昨天陈执中的家里失火了,足足烧了三间房子。”
“哦”富弼一愣,“怎么没听说啊今天上朝,陈相谈笑风生,不像刚遭了火灾。”
韩琦哈哈大笑,“彦国兄果然是君子,陈执中他哪有脸宣扬,不过很快就尽人皆知了。对了,彦国兄,你可知起火的原因”
富弼摇摇头。
“是拜醮敬天”韩琦冷冷笑道:“堂堂首相,面对天灾人祸,拿不出半点主意,居然在家中设神坛,请了一大帮的道士和尚,念经祈福,结果竟然走水,把自己家给烧了,你让他怎么舔着老脸和外人说”
富弼一惊,韩琦不会说假话,诚如此,陈执中尸位素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他猛然惊醒,韩琦把自己叫过来,不会是准备把陈执中干掉吧
韩琦见老朋友满脸骇然,他更加得意,幽幽说道:“彦国兄,我还告诉你一件事,负责督修六塔河的郑骧和李中师,为了赶工程进度,居然累死了上千民夫,他们担心事情败露,居然把死尸堆在了山谷之中,不让外人知道。草菅人命,当真是无法无天”
富弼更惊讶了,郑骧原来是河北东路的转运使,因为王则起义,他把罪责推给贾昌朝,结果贾相公安然渡劫,郑骧反倒被贬官,本来是要把他赶到两广的,夏竦出面保举,让郑骧戴罪立功,和李中师一起督修六塔河,引黄河回归故道。
郑骧是夏竦的人,李中师是陈执中保举的。
人都说韩琦大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居然同时打东西两府相公的主意,富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两位相公思索着怎么发难的时候,他们的“猪队友”欧阳修居然先出手了。
四月末,一份来自沧州的扎子通过银台司,送到了赵祯的面前。
银台司是个很特殊的衙门,本来应该属于门下省,可编制上又属于枢密院有点两边都不好管的味道,正因为如此,通过银台司上奏,能避开东西二府,直达天听。
欧阳修的扎子厚厚一摞,详细叙述了六艺学堂的情况,赵祯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对陈琳赞道:“醉翁不辞劳苦,为国育才,真应该厚赏。寡人想把他调回京城,接掌翰林院,以正士风,作为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陈琳老脸笑得很灿烂,“圣人烛照万里,任用贤才,自然是不错的。只是六艺学堂刚刚起步不久,老奴怕醉翁乐不思蜀,不愿意回京啊。”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你不能说皇帝错了,只有把责任推给醉翁。
gu903();赵祯愣了一下,摇头笑了笑,自己是操之过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