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言道:“陛下,王知县所讲,貌似有些道理,可辽国未必会全盘学习大宋,倘若他们只是拿走了一些需要的技术,富国裕民的同时,又保留着强悍的骑兵武力,老臣只怕会重蹈安史之乱的覆辙,陛下不可不查啊”
到底是几次出使辽国的舌辩之士,富弼很快找到了王宁安的弱点。
文彦博眼前一亮,“启奏陛下,臣以为富相公所言极是,王宁安不过一厢情愿,自以为是,不值一驳。”
仓促之间,文彦博竟然失去了宰相的风度,就差骂人了,赵祯心中有些不喜,转向了王宁安。
“王卿,你还有什么说”
“臣当然有话说,富相公的担忧是对的,可是微臣以为这是因噎废食,十分不可取。我们不是笨蛋,辽国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想学什么就不学什么,那还要榷场的官吏干什么还有臣子干什么我们自然要努力按照咱们的想法,塑造辽国。当然,辽国可能还保留着很强大的武力,会威胁大宋的生死,我要问的是,汉化的辽国威胁大,还是眼下的辽国威胁大我想睿智如富相公,不会不明白。再说,富相公提到了安史之乱,我更要请教,安史之乱是怎么来的假如不是奸相李林甫想要长期霸占相位,阻塞贤路,打破了出将入相的规矩,任用胡人出任节度使。以为胡人不通文墨,就无法威胁相位,可是他忘了,胡人虽然威胁不了相位,却能威胁大唐的江山”
王宁安义正词严,质问道:“请富相公告诉下官,安史之乱的根源何在是两个胡人节度使,还是朝中的宰辅无能,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王宁安好歹学过辩证法,又经历过几年的网络洗礼,曾经大战过各路妖魔鬼怪,遇到过无数不怀好意的鸡汤,见过多少精心炮制的骗术
文官最强大的一点就是他们垄断了历史的解释权,接着又打着以史为鉴的旗号,逼着你按他们的套路走。
安史之乱,藩镇割据,五代十国这是他们攻击武夫的最好铁证,上至皇帝,下至普通百姓,甚至武将自己都接受了这个观点。
可王宁安不信这一套,如果不是李林甫嫉贤妒能,害怕在外领兵的名将回来夺他的相位,怎么会一再提拔安禄山,给他三镇节度使的位置,让他有了造反的本钱。
要知道,唐初可是名副其实的出将入相,多少名臣都是文武双全,真正能征杀疆场。即便大宋最出色的人杰范仲淹,领兵也不过是半路出家,赶鸭子上架而已,比起大唐的猛人差得太多了。
王宁安的一问,竟让富弼一死语塞。
王宁安抓住机会,痛心疾首道:“陛下,以臣所见,固然推动辽国汉化,会有风险,但是只要我们脑筋清醒,时刻不忘整军经武,苦练大军,就能抵御住辽国的反扑,甚至夺回燕云,灭了辽国。毕竟和辽国的经济往来之中,真正的利益在我们这边。”
“陛下,如果大宋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还被辽国弄得凄凄惨惨,那可就不是辽国的问题,而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换句话说,也就是将相无能,误国误民,真该好好反躬自省了”
当初看到两个辽使被王宁安弄得没有话说,大家还没什么感觉,只是嘲笑对方无能,可真正和王宁安交手,文彦博和富弼才感到了头疼。
这小子有着迥然不同的思维模式,而且他这套模式还能自圆其说,无懈可击,就拿和辽国贸易来讲,他没有说的一朵花似的,什么毛病都没有。可是他摆出了事实,坦然面对,除非你承认宋人不如辽人,哪怕十倍优势,一样被人家花,否则,你就要跟着王宁安的路子走,哪怕两位相公,也被说的没脾气。
说他是妖孽,一点不冤枉。
最气人的是赵祯还信了王宁安这一套,他含笑道:“王卿少年气盛,难免言语欠妥当,但是道理却是真的。朕听从两位相公的谏言,口不言兵,于民休息。但是朕不能成为懦夫,光复燕云,乃是我大宋儿郎毕生之责任所在,能削弱辽国,朕都鼎力支持。这次议和就按照王卿的意思办,两位相公,你们意下如何”
文彦博老脸铁青,却丝毫没有办法,仿佛吃了苍蝇一般,低声道:“老臣遵旨”
从皇宫出来,回到了政事堂,文彦博的值房中,传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这位文相公是真的怒了,王宁安一再挑衅,甚至敢给安史之乱翻案,这是动了文官的命根子,假如皇帝被他蛊惑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一定要干掉王宁安了
第215章反扑
从皇宫回来,王宁安几乎瘫倒了,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别看他大杀四方,十分威风,可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唯有他自己知道。王宁安只想舒舒服服休息一下。
他让人备下了热水,躺在硕大的木桶里,肌肉放松,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到他再醒过来,都已经黄昏了。
“大人,曹国舅在客厅等了好半天了。”
“哦,他来的够快的。”王宁安慢条斯理披着袍子,来到了大厅之上,他刚走进来,曹佾就冲上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力之大,差点让王宁安昏过去。
“滚蛋,老子喜欢的是姑娘,不是你这种污浊不堪的糙老爷们,一边去”
曹佾被粗暴推开,他却一点不生气,笑得和招财猫似的,两只大拇指高高举起。
“厉害,不愧是我兄弟”
王宁安无奈道:“你又听到什么了至于这么高兴”
曹佾嘿嘿一笑,“你啊,就别装蒜了,这宫里的事情从来瞒不住别人,两位相公都被弄得惨兮兮的,可真给咱们武人涨脸”
“等会”王宁安连忙问道:“我说国舅爷,宫里说什么,你都能知道我和陛下的奏对,也会散布出去”
王宁安可吓了一跳,要真是这样,让辽国知道他的筹算,那可就坏了事了。
曹佾摇头,“毕竟是深宫,哪能一点秘密都守不住,只是大家伙见两个相公出来,脸一个比一个臭,猜着就是你赢了,陛下按照你的思路批准了宋辽议和,老弟又立了大功啊”
听完曹佾的话,王宁安稍微放心一点,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德行,斜靠着椅子,松松垮垮的。
“国舅爷,这可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辽国那么多的市场,都等着咱们开呢你现在一年分不到一千万贯,就觉得不少了,如果把辽国拿下来,每年一亿贯也不是不可能啊”
曹佾听得目瞪口呆,“二郎你可真敢想,一亿贯啊,那是多少钱啊”
“不管多少钱,很快你就会觉,钱财对你来说,不过是个数字,多一点少一点没啥关系。”王宁安突然直起身体,好奇道:“既然和谈结束了,那两个货什么时候回去”
“货你是说辽使啊”
“嗯,他们不走,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来。那么大的一条鱼,在收网的时候给弄丢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曹佾笑道:“没事的,我姐夫已经御批了,按理说在三五天之内就能把国书交给那俩货这几天都是礼部招待使者,他们做事很小心,不会出差错的。”
王宁安微微点头,可是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来,“国舅爷,你说礼部听谁的”
“还能听谁的,当然是文相公了。”曹佾吸了口冷气,“二郎,你是担心文彦博会暗中动手脚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