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对方慌忙一挡,只听到咣铛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闪出了几个火星子。未等站定,赵宗缋抢先又是一刀,从对方的口腔穿透,直接从后脑突出。
短短时间,连斩了两个敌人,赵宗缋不由得身心俱疲。
果然这场战斗太凶险了。
不远处,狄咏刚看完这段短暂而惊险的肉搏,突然感觉到一阵风声从前方向自己扑来。时刻保持警惕的狄咏连忙横刀一架,这时只见又一把弯刀直取狄咏的胸口。
这一刀来的凶猛迅捷,狠辣刁钻。
狄咏的功夫的确不是吹的,他连着退了两步,迎面出现一张满是尘土的脸。狰狞扭曲,充满了仇恨,恨不得把狄咏生吞活剥了。
大王已经说了,只要杀了宋军的将领,就能得到丰厚的赏赐,迎娶公主,成为贵族
喀喇汗国和大宋可不一样。
他们完全是以血统来论定,只要一出生,一辈子就无法改变了。
只要是贵族,哪怕是一头猪,也能享受无穷富贵。
如果不幸成为奴隶,哪怕立再多的功劳,也只是主人手里的工具。
正因为如此,宗教在这里拥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死后的天堂,无数的女子,流着蜜糖和牛奶的河流,吸引着无数人为之疯狂
这一次希志效仿大宋,不但给了虚无缥缈的天堂,还给了实实在在的荣华富贵,所有的人,都无比疯癫。
年轻的部落战士一刀紧似一刀,刀刀都是咬牙切齿地劈向狄咏。其沉如山,势如疯虎,杀得狄咏一开始的时候有点手忙脚乱,反应不过来。
这个年轻的部落战士边砍边叽里咕噜地大声骂着,招呼着其他兄弟过来帮忙。他的语气充满了喜悦和疯狂,仿佛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已经是战场老兵的狄咏没有再给这个战士继续做梦的机会,看准时机,手里的刀从部落士兵挥动地手臂旁伸了过去,在这个战士的脖子上一割,锋利的横刀立即让部落士兵闭嘴了。
狄咏再度向前一推,一阵嗤嗤的喷雾声在部落士兵脖子上响起,鲜血不要钱似的喷出,模糊了视线,面前都是可怕的红色。年轻战士眼圈艰难地转动着,他要登临天堂了,可是在临死的时候,他没有看到天使,也没有看到金色的道路,没有闻到花香,没有听到仙乐,或许神明根本不存在吧
他突然变得很后悔,却怎么也阻止不了鲜血在嗤嗤声中飞溅而出,也阻止不了生命在痛苦声中迅速流逝。
城头的搏杀,惨烈无比,城池在短短两三个时辰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希志和他的部族联盟武装固然是伤亡惨重,但高强度的进攻也让守军的火器消耗很大,光是大型守城床弩所发射的特制箭支就消耗了十分之一。
作为两大指挥之一,曾自信满满的赵宗景心情格外沉重宋军所囤积的火器几乎可比边塞府城,居然才几个时辰功夫,就消耗了这么多,接下来还有那么多的战斗,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令他欣慰地是这是值得的这仅仅半天的战斗至少有五千敌兵命丧城墙之下,城墙没有受到直接的冲击,喀拉汗人的简陋原始攻城武器连城墙都没有碰到,便被大宋地弩机直接粉碎唯一让人心疼的就是那些胡杨木材。
西域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木头
在这里,任何一点绿色都是珍贵无比的。
希志这个混蛋,居然肆无忌惮砍伐胡杨,制作武器,他的行径丝毫不比慕容轻尘捣毁坎儿井高尚半分
果然,要想活下去,就要无耻,无情
经过短暂的休息,战斗重新开始。
希志的攻势更加凌厉,既然宋军的武器占优势,那就用人命去拼。反正他的亲信只有三万,剩下的都是其他部族的仆从,还有一大群狂热的信徒,让他们去消耗吧
把宋军的武器都消耗光了才好
“万人敌告罄”赵宗缋随便摸了摸脸上的黑灰,焦急道。
“床子弩的弩矢也不多了”人样子狄咏显得从容许多,可是他带来的消息依旧不怎么样。
赵力也来请求援助,他的火油消耗大半。
面对大家的求援,赵宗景立刻找到了慕容轻尘。
“我的大将军,快从仓库里调拨吧你不是有那么多的存货吗”
“不行”
慕容轻尘坚决摇头。
赵宗景大惑不解,“为什么,你想看着弟兄们用命去拼吗”
他真是着急了,“你没有看到,希志的人马都是疯子我可不想把弟兄们拼光了我可告诉你”赵宗景突然变得十分狰狞,“别看你是景平派来的,我和他是什么交情,你心里知道,你要是再不点头,我就找景平,告你一状”
提到了王宁安,慕容轻尘难得叹了口气,俊秀的脸庞显出了一丝无奈。
“兵器我必须留下来,正是为了王相公西北我们打败了”
他的声音很低,可是赵宗景却仿佛听到了炸雷。
“你说什么”
“西北败了,是王韶给我送来的消息,有阉竖私自出兵,中了西夏的诡计,十万大军,荡然无存”
慕容轻尘道:“这是青唐那边,飞鸽传书来的消息,绝对错不了。”
“啊”
赵宗景两腿一团,普通坐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仿佛被抽空了魂魄,好半天,赵宗景突然一锤城墙,咬牙切齿
“慕容,你要怎么办”
“很简单,我不能在希志身上浪费更多的装备了。”慕容轻尘道:“我必须把武器用来攻击沙州的西夏人马,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打通河西走廊,牵制西夏大军,给王相公分担压力我们或许会战败,甚至有生命之忧,但是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
赵宗景赞许道:“的确,二郎有难,我不能不管可问题是,希志的十万人马,能甩掉吗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不会”
慕容轻尘笑得格外残忍,“王相公交给我的任务,绝对要完成,希志,我不会放过他他必须死在这里”
赵宗景感到了一丝不妙,后脊背冒凉气,他试探着问道:“慕容兄,你想干什么”
“掘开塔里木河放水淹了希志”
慕容轻尘看了一眼吓傻了的赵宗景,毁了坎儿井,就让无数人承受不了,掘开唯一的河流,更是大逆不道之举
“怎么,王爷,你怕了”慕容语带轻蔑。
赵宗景一跃而起,探手揪住了慕容轻尘的胸膛
“告诉你,为了兄弟,我这辈子就没怕过什么别说掘开河流,就算填了蒲昌海,我也在所不惜只是塔里木河水量有限,能淹得了十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