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个我爹昨天的时候,去,去见了文相公”
“文宽夫”
宋庠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在前天的时候,文彦博也去找了他,还说了一大堆的鬼话,怎么,光是找自己还不够,连兄弟也没放过
“怎么,莫非你爹去给文彦博做事了”宋庠须发皆乍,怒火滔天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你爹好歹也是状元出身,修身齐家这么多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他怎么能跑去当小吏还要不要我们家的脸面了”
宋庠怒气冲冲,就要去找兄弟算账。
侄子连忙跪在了地上,“伯父,我爹也知道丢人,可,可没法子,我们家都没吃的了,我娘又病着,总不能天天去求伯父吧我爹也是为了我们啊,求伯父宽恕啊”
“唉”
宋庠用力出口气,“不就是一口吃的吗你们”他本想说去找他,可话到了舌尖儿,就变了味。
“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吗”
嘚
宋庠也不敢大包大揽了,他问了一下,原来文彦博弄了个交易中心,缺少给商品定价,收税的官。
宋祁去了,每个月能给开50贯钱,另外有柴、米、盐、茶、油、肉种种福利,每一样都不多,相比宰相的待遇,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按照道理,宋庠是看不上眼的
可问题是这个时候,这个光景,这些东西,就足够一家人过得舒舒服服了。
而且负责核定税收,这是多大的油水啊
只要稍微歪歪嘴,动动笔,每个月增加上千贯,不成问题。
宋庠从兄弟家出来,心里头不断思索着。
堂堂相公,是要体面的,跑去当小吏税官,跟一帮商人斤斤计较,体面何在更何况,这么干,等于向文彦博低头,等于给王宁安做事
文宽夫当初是怎么陷害大家的,王宁安又是何等奸佞之徒
给他们当奴才,姥姥
我宋公序没那么下贱
宋庠越想越气,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再去找兄弟宋祁了。
他知道挨饿的滋味不好受,总不能逼着兄弟一家饿死吧
伯夷叔齐,不是谁都能当的
我一个人就够了
宋庠这么想着,又过了五天。
典当匕首的钱都花光了,夫人,儿媳妇,就连孙子的长命锁都早就当出去了,他们是什么也没剩
“这,这钱怎么这么不抗花啊”
宋庠的儿子无可奈何,“爹,兰州的珠宝玉石便宜,可粮食贵啊,尤其是细粮,是京城的两倍,除了衙门里的公人,还有军中的将士,普通老百姓都吃糜子,天气越来越凉,说话冬天就到了,家家户户都要存粮,所以”
沉默了一会儿,宋公子仗着胆子道:“爹,您老真该想想办法,要不然这个冬天,没发过啊”
见宋庠没有反驳,宋公子胆子更大了,“爹,您要是不愿意抛头露面,让儿子去做事吧,文相公说了”
“不行”
宋庠粗暴道:“你给我听着,冻死迎风站,饿死腆肚行,要是没有这么点骨头,就不配做宋家的子孙你居然想给文彦博做事有这个念头,就是不孝,跟我滚一边去,写十遍家规”
宋公子无可奈何,只能垂着脑袋,“爹,我可以去写,只是咱们家没有笔墨,也用不起纸,儿子就在沙土上写吧”
说着,宋公子就往外面走,宋庠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突然,他很暴怒,想要摔东西发泄
猛地抓起了一个茶杯,这是他从京城带出来的,一整套茶具,就剩这么一个杯子了。
摔吧,摔了就用粗瓷碗喝水,就跟那些苦老百姓一样犹豫半天,宋庠没有舍得摔,这样的官窑瓷器,拿到市面上,能换好几十斤糜子米呢
虎落平阳啊
宋庠从屋子里出来,拿着茶杯,就想让儿子当了。
结果却发现家里头欢天喜地,正在杀鸡呢
原来是宋祁给拿过来的,他那边征税超额完成任务,奖了不少东西,他知道兄长日子不好过,送了两只鸡过来。
“你们简直要气死我他的东西也要扔了,都给我扔了”
宋庠怒不可遏,士可杀,不可辱
让他吃文彦博,吃王宁安赏的东西,还不如杀了他呢
宋庠喊了半天,结果其他人都低着头,没有搭理他。
就听夫人低声道:“老爷,不是我们不听你的,是肚子叫我们别听你的好好看看,那孩子都馋得什么样了您肚子里有孔孟之道,不怕挨饿,我们都是俗人,扛不住”
宋庠面对着一家人,先是吃惊,接着震怒,狠狠跺脚。
“没出息的东西”
一转身,他又回屋了。
“娘,我爹”
“别管他一顿两顿饿不死。”
宋庠耳朵很灵,听到了夫人的话,更加生气,简直无法无天了,老夫还是不是一家之主,你们都想造反啊
姓文的
那就是文官的败类
没有你跟王宁安沆瀣一气,耆英社会被抓了
还有王宁安,你也不是好东西,这么多年,你就一直跟文官作对,把天下弄得乱七八糟,人人谈利,到处都讲钱
一个个钻进了钱眼里,世道人心,早就崩坏了
陛下啊陛下,你怎么就被小人给欺骗了,任由他们胡来啊、
这大宋江山,是要完了
骂道了后半夜,宋庠才迷迷糊糊睡着,天刚亮,他懒得爬起来,兄弟宋祁又来了,送来了一大块羊肉,足足是他上次给的五倍大
家人再一次欢天喜地,又能炖羊肉吃了。
gu903();宋庠枯坐了半晌,一动不动,快到中午,他突然眼前一亮,有主意了宋庠急匆匆找来了一块木板,又去找笔墨,结果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