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远胜此刻的宋庠,你丫的现在是犯人知道不
不用日后,现在的马涛就比你强一万倍
宋庠没注意到角落里两个人的鄙夷。
还继续加码,“成家立业,有了妻子,安稳下来,朝廷才敢放心大胆用人,令婿离着高升不远了。”
卫慕越能哪里看得穿宋庠的套路,反而觉得自己捡了块宝,乐得屁颠屁颠的。
这座宅子本来是卫慕家的,暂时充作新房,新娘子在另一处院子等着,其实卫慕越能是打算招一个上门女婿,可是此时他的心思完全变了。
“贤婿,这就是你的家了回头爹把房契地契都给你。离着吉时也不远了,赶快迎亲吧”
第726章捧得太高了
热热闹闹,将新娘子接了过来,按照汉家仪式,拜了天地,送入早就准备好的洞房。
宋庠一直在默默注视着,马涛笑得像个傻瓜他确实该笑,宋庠知道这小子的情况,他是蜀中眉州人,家里头只有一个老母,靠着给人织丝绸过日子。
后来从军,又被北调,参加横山大战,后来致残,不得不离开军中他的经历和很多大兵差不多。
按照以往的经验,受伤致残,没钱没权,要么回家,和母亲相依为命,干不了重活,娶不起媳妇,憋憋屈屈,最后贫病而死,默默无闻。
武夫贱命,没什么了不起的,几千年了,不就是这样。
历来受了伤,残疾了,废了,也就没用了,朝廷甚至懒得多费心思,因为他们就算想拿着刀枪,占山为王都做不到。
在一个废人身上浪费金钱,实在是无聊
身居高位,如果做不到视生命为草芥,就别想掌握好权力
宋庠见得太多了,他虽然未必亲自下手,但是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无动于衷了。
仿佛这一切都是自然之理。
但是和马涛接触的一些日子,宋庠竟然渐渐改变了一些看法。
比如马涛他很聪明,早年读过一些私塾,认识一点字,他本不是王家军体系,只是后来听说军中有扫盲班,便一头扎进去,用心苦学,很快就比其他老兵认识的字更多,他心里灵巧,学算学,写公文,记账,估价,征税,这套东西学得都比别人快。
假如他出生在书香门第,小小年纪,便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没准在这个年纪,已经蟾宫折桂,成为人人羡慕的进士。
没有人的成功是侥幸的。
宋庠三元及第,他也是靠着苦读换来的,一路过关斩将,付出了多少代价。在这之前,宋庠都觉得,他的一切都是应得的。
可是直到和马涛这些老兵接触,他终于觉察到了,自己是何等幸运
苦是苦了点,可家中有几千卷藏书,想看什么有什么,又认识了许多名士,从小便可以向他们求教,诗词歌赋,道德文章,只要自己想学,就有人愿意教。方向目标摆在那里,资源人脉放在手边,只要努力就够了。
大多数的人,却不是这样,他们买不起书,结实不了名士,甚至父母长辈也不认为他们有天赋,没有足够的投入,放任自流,错过了发蒙的时机,又错过了苦读的机会,等到长大了,后悔了,一切都晚了
有许多先天的不公平,根本不是靠着努力和勤奋就能改变的。
宋相公没有因此就变得同情弱者,正义感爆棚,但他至少理解了下层人的难处,就算他们是一颗饱满的种子,也缺少足够肥沃的土壤,健康茁壮成长不过如果一切顺利,马涛的后代,就能摆脱悲惨的命运。
老兵变成了税官,虽然在朝廷大员看来,他们还是微末小吏,但至少挤进了官僚队伍,一年能有一百多贯的俸禄,加上福利和灰色收入,马涛的下一代想要读书,就买得起书,念得起私塾,甚至能去名师门下求学。
只要脑子够聪明,足够努力,或许二十年后,马家也能改换门庭,从此成为人上人。
这种婚礼,宋庠本想接受新人磕头之后,就立刻离开,想的多了,却不急着走了。他注意着前来道贺的士兵袍泽。
许多人都和马涛一起并肩作战过。
大家喝着酒,大嚼着牛羊肉,眼睛里充满了光彩。
他们高谈阔论,全都是未来如何如何马涛就是一个榜样,不是东华门外唱名的文曲星,不是那种高不可攀的榜样。
而是触手可及的
只要他们作战勇敢一些,做不了小吏,也能分到田产牧场,有了钱,就能娶媳妇,生孩子,送孩子读书学习,或许他们跟那些书香门第没法比,双方的起跑线完全不同,但是他们毕竟能下场参赛了,哪怕注定失败也没有什么,总有一两个幸运的能脱颖而出,毕竟能参赛就是胜利,有太多人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
从大家的眼神当中,宋庠读到了一种东西,叫做“希望”
大家伙都充满了斗志,已经离开军中的伤残老兵,知道他们没有被抛弃,没有因为受伤就废了
他们还有机会,甚至能过得更好
身在军中的,盼着立下更多的功劳,拿到更多的土地赏赐,日后过上比马涛还潇洒的日子。
宋庠从每一张酒桌走过,他渐渐想到了一件事。
商鞅变法。
耕战立国
大秦的虎狼之师,不就是这么来的
赏罚分明,令人心服口服。
所有的老兵,对王宁安都是交口称赞,敬若神明。
宋庠毫不怀疑,如果王宁安下令他们去死,至少会有一半人领命,连眉头都不皱
好可怕的王宁安
万一这小子想要造反,岂不是一呼百应
想到这里,宋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结果就在这时,一件更让他心寒的事情出现了,就在他面前的一张桌子,四只眼睛,正在盯着他,尤其是坐在左边的老货,更是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容。
一瞬间,宋庠又特么尴尬了
比上次文彦博冒充学生还要尴尬
“你,你们”
王宁安连忙摆手,指了指旁边的条凳,宋庠只好走过来,一屁股坐下,冲着文彦博拱手。
“原来是宽夫兄来了,失敬了。”
宋庠又转向王宁安,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口,只得拿起酒杯,“老夫敬酒一杯。”
说着,他拿起了酒杯,只喝了一半不是宋庠耍滑,在宋代敬酒,并不是先喝完,而是要等着被敬酒的喝光,他才能喝完。王宁安虽然年纪比宋庠小了太多,无奈人家贵为王爷,可不是宋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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