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达带着难得的严肃表情盯着谢顿,然后说:“对不起,但我必须冒着触怒你的危险我一直在用计算机查阅你。”
“查阅我”谢顿的双眼怒睁,极为愤怒。
“我果然触怒了你。不过,你可知道,我有个伯父是数学家。你甚至可能听说过:江涛阮达。”
谢顿倒抽了一口气:“你是那位阮达的亲戚”
“没错,他是我父亲的兄长。我没有追随他的脚步,令他相当不高兴他自己没有子女。于是我想到,要是让他知道我结识了一位数学家,或许他会开心。我想为你吹嘘一番如果我做得到的话,所以我查询过数学图书馆中的数据。”
“我懂了,这才是你去那里的真正原因。嗯很抱歉,我想我没什么能让你吹嘘的。”
“你想错了,我相当惊讶。你的论文究竟研究些什么,我连皮毛都看不懂,不过那些数据似乎非常热门。而在我查阅新闻档案时,我发现你曾经出席今年的十年会议。所以到底什么是心理史学显然,头两个字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相信你看出了字面的意思。”
“除非我完全受到误导,否则在我看来,你似乎能推算出历史的未来轨迹。”
谢顿困倦地点了点头:“这差不多就是心理史学的意义,或者应该说,是它理论上的意图。”
“但它是个严肃的学问吗”阮达微笑着问道:“你不光是在丢树枝吧”
“丢树枝”
“那是在我的母星候帕拉,孩童们所玩的一种游戏。这种游戏是要预测未来,如果你是个聪明的小孩,就能从中得到好处。你只要告诉一位母亲,说她的女儿会长得很漂亮,将来会嫁一个有钱人,就会当场获赠一块蛋糕或半个信用点。她不会等着验证预言的实现,你只要那么说,就能立刻获得奖赏。”
“我懂了。不,我不是在丢树枝。心理史学只是一门抽象的学问,极端抽象。它完全没有实际的应用,除非”
“现在我们讲到重点了,除非之后总是接着最有趣的部分。”
“除非我愿意发展出这样的应用。或许,假如我对历史多了解些”
“啊,这就是你研读历史的原因”
“没错,可是对我并无任何帮助。”谢顿以伤感的口吻说,“历史的范围太广,有记载的部分却太少。”
“这就是让你感到挫折的事”
谢顿点了点头。
阮达说:“可是,哈里,你来到这里才不过几个星期。”
“是的,但我已经能看出”
“你不可能在短短几周内看出任何事情。你也许得花上整整一辈子,才能获得一点点进展。想对这个问题真正有所突破,也许需要许多数学家好几代的努力。”
“我也知道,李松,但这并不能让我觉得好过一点。我想要自已做出一些可见的进展。”
“嗯,你把自己逼得精神错乱也无济于事。如果能让你觉得舒服点,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例子:有个题目远比人类历史单纯得多,许多人花了不知多少岁月,却一直没有多大进展。我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所大学就有一组人员在研究这个题目,我的一位好友也参与其中。要说挫折感,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挫折感”
“是什么题目”谢顿觉得心中涌起一股小小的好奇。
“气象学。”
“气象学”对于这个反高潮的答案,谢顿感到有些不悦。
“别扮鬼脸,听我说。每个住人世界都有个大气层;每个世界都有各自的大气成分、各自的温度范围、各自的自转与公转速率、各自的轴倾角,以及各自的水陆分布。我们面对两千五百万个不同的问题,从来没人能找到一条通则。”
“那是因为大气行为很容易进入混沌相,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我的朋友杰纳尔里根就是这么说的,你曾经见过他。”
谢顿想了一下:“高个子长鼻子不怎么说话”
“就是他而且,川陀几乎比其他世界史难理解。根据记录显示,在殖民之初,它具有相当正常的气候模式。然后,随着人口增长,以及都市范围的扩张,能量的消耗不断增加,越来越多的热量排放到大气中。于是覆冰逐渐收缩,云层逐渐变厚,天气则越变越糟。这便促使居民转向地底发展,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气候越差,居民越是急于掘地和建造穹顶,因而气候变得更差。如今,整个行星几乎经年累月乌云密布,而且常常下雨或是下雪,如果温度够低。只不过没有人做出适当的解释,没有人做出正确的分析,解释天气为何恶化到这种程度,或是合理地预测每天的变化详情。”
谢顿耸了耸肩:“这种事很重要吗”
“对一位气象学家而言,是的。他们为什么不像你一样,为自己所面对的问题心生挫折别做个自我中心的沙文主义者。”
谢顿想起通往皇宫的路上,那种乌云密布、潮湿阴冷的情形。
他说:“那么,目前做到了什么程度”
“嗯,有个庞大的研究计划在本校进行,杰纳尔里根是负责人之一。他们觉得若能了解川陀的气候变化,便可对气象学的基本定律获得许多进一步认识。里根渴望找出那些定律,就像你想找出心理史学定律一样。因此,他在穹顶之上架设了一个由各式各样仪器组成的巨大数组。直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什么收获。既然许多代的气象学家,花了无数心血在大气问题上,却始终没有具体的成果,你花上几周时间,未能从人类历史中研究出什么,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阮达说得没错,谢顿想,是他自己欠缺理智,态度错误。然而然而夫铭会说这项科学研究的失败,是这个时代走下坡的另一个迹象。或许他也是对的,只不过他指的是一般性退化与平均效应,谢顿并未感到自己的能力与智力有任何退化。
他以略带兴趣的口吻说:“你的意思是,他们爬到穹顶上面,进入外面的露天大气”
“没错。不过,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大多数川陀本地人不会那样做,他们不喜欢到穹顶上去,想到这点会使他们产生晕眩或其他症候。参与这个气象研究计划的大都是外星人士。”
谢顿从窗口往外看视线穿过草地与校园巾的小花同。外面一片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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