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外面是沉沉的阴天,正如他经过露天的乡间,前往皇宫途中所遇到的天气。不过今天显然较冷,他猜想这是因为前后相隔六周,现在已是深冬的缘故。此外云层也比那天还厚,而且天色更加阴暗、恶劣或者只是因为天快黑了。当然,他们既然到上面从事重要工作,不会不为自己预留充分的白昼时间。或者说,他们算准了能很快完成工作。
他原本想开口发问,又想到此刻他们或许不喜欢有人问东问西。这些人似乎都进入一种特殊心理态,从兴奋到愤怒都有可能。
谢顿检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站在某种东西上面,猜想可能是暗淡的金属。这是他暗中用力踩了一脚之后,根据声音所判断的。然而那并非裸露在外的金属,他行走时会在上面留下脚印。这个表面显然覆盖着一层灰尘,或是细沙或黏土。
嗯为何不会呢几乎不可能有人上来打扫这个地方。出于好奇心,他弯下腰掐了一点尘土。
克劳吉雅已走到他身边,她注意到他的动作。就像家庭主妇被人逮到把柄一样,她以尴尬的口吻说:“为了这些仪器,我们已经经常清扫附近的区域。穹顶上大多数地方比这里糟得多,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它可以用来隔热。”
谢顿含糊应了一声,又继续四下张望。那些看来像是从薄土壤如果能这样称呼的话长出来的各种仪器,他根本没机会去了解它们的功能。对于它们究竟是些什么,或者测量的是什么,他连最模糊的概念都没有。
这时里根走过来,双脚小心翼翼地轮流举起、放下。谢顿想到,他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仪器受到震动。于是他提醒自己,从现在起也要这样走路。
“你谢顿”
谢顿不太喜欢这种语调,他冷冷地答道:“什么事,里根博士”
“好吧,既然这样,谢顿博士。”他以不耐烦的口吻说,“阮达那小个子告诉我,说你是个数学家。”
“是的。”
“优秀的数学家”
“我希望如此,但这是难以保证的事。”
“你对棘手的问题特别有兴趣”
谢顿若有所思地说:“如今我就陷在一个问题里面。”
“而我陷在另一个里面。你可以随便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的见习生克劳吉雅会帮你解答。你也许有办法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乐意效劳,可是我对气象学一窍不通。”
“没有关系。谢顿。我只希望让你对这件事有点感觉,然后我再跟你讨论我的数学问题,如果它也能称为数学。”
“我随时候教。”
里根转身离去,又长又苦的脸看来绷得很紧。他随即又转回来对谢顿说:“如果你觉得冷得受不了,升降机的门开着,你只要走进去,在标着大学底层的地方按一下,它就会带你下去,然后它会自动回到这里。克劳吉雅会教你万一你忘记的话。”
“我不会忘记的。”
这次他真要的走了开。谢顿目送他的背影,感到冷风像利刃般切割着身上的毛衣。此时克劳吉雅走回来,她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红。
谢顿说:“里根博士似乎有烦恼或者他一向就是如此”
她格格笑了起来:“大多数的时候,他只是显得心烦气躁,不过现在他真要是如此。”
谢顿很自然地问道:“为什么”
克劳吉雅转头看了看,长发随之扬起。“这事他们没告诉我,不过我还是知道了。里根博士本来全都计算好,在今天这个时候,云层会裂开一道缝隙,他原本打算在阳光下做些特殊的测量。可是呃,你看这个天气。”
谢顿点了点头。
“我们在这上面装有全息接收机,所以他早就知道乌云密布天气比平常还糟。我猜,他希望是那些仪器出了毛病,这样问题就在于仪器,而不在他的理论。不过直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发现任何故障。”
“所以他才显得这么闷闷不乐。”
“他从来也没显得快乐过。”
谢顿眯着眼睛四下眺望,虽然乌云遮日,光线仍旧刺眼。他察觉到脚下的表面并非完全水平;他站在一个浅坡穹顶上,当他极目望去,四面八方都能见到许多穹顶,各个穹顶的宽度与高度都不相同。
“这上面似乎崎岖不平。”他说。
“我想大部分都是如此,当初盖的时候就是这样。”
“有没有什么理由”
“其实也没什么理由。我刚来的时候跟你一样,也是到处张望,逢人就问。我听到的解释是这样的,川陀居民原本只在特定场所,例如室内购物中心、体育馆这种地方建有穹顶,后来才扩及整个城镇,那时全球各处有许多穹顶,高度与宽度都不样。等到它们全部相连起来,各处自然显得凹凸不平。不过那时,人们反倒认为它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原本相当偶然的一件事,后来却被视为传统”
“我想是吧,如果你要这么说。”
假如某些相当偶然的事件,会很容易就被视为传统,因而再也无法打破或者几乎牢不可破,谢顿想道,这算不算心理史学的一条定律呢它听来相当显而易见,可是,其他同样显而易见的定律还有多少一百万条十亿条究竟有没有少数几条一般性定律,可将这些显而易见的定律逐一导出他要怎样才能弄得清楚一时之间他陷入沉思,几乎忘了刺骨的寒风。
然而,克劳吉雅依旧察觉强风的存在,她一面发抖一面说:“天气真恶劣,躲在穹顶底下好多了。”
“你是川陀人吗”谢顿问道。
“是的。”
谢顿想起阮达曾经讥笑川陀人都有空旷恐惧症,于是说:“你不介意待在上面吗”
“我恨透了,”克劳吉雅说,“但是我想求得学位、专长与地位,而里根博士说除非我做些田野工作,否则无法毕业。所以我只好来啦,虽然我恨透了,尤其是这么冷的时候。对了,像这么冷的天气,你做梦也想不到真会有植物生长在穹顶上吧”
“有吗”他以锐利的目光望着克劳吉雅,怀疑这是专门设计来愚弄他的一种恶作剧。她看来全然天真无邪,不过这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只是由于她的娃娃脸
“喔,当然。即使在这里,天气暖和一点时也有。你注意到此地的土壤吗我说过,为了我们的工作,我们总是将泥土扫走。可是在其他地方,到处都累积着泥上,穹顶交接的低洼处积得尤其深,植物就在那里生长。”
“可是,那些泥土是从哪里来的”
“当穹顶尚未将这颗行星全部覆盖起来时,风把泥土吹到上面,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后来,当川陀整个被穹顶笼罩,活动层级越挖越深时,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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