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马提木然站在原地。谢顿纵身前扑,手臂箍住他的脖子。此时学生纷纷爬上演讲台,喊道:“一次一个一次一个”并在那些保镖与谢顿之间筑起了一道人墙。
谢顿加重压在纳马提喉管上的力道,同时在他耳旁悄声说:纳马提,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很清楚。我练了好多年,只要你动一动,试图挣脱,我就毁了你的喉咙,让你以后永远得哑着声音说话。如果你想保住声音,就照我的话做。等我一松手,就叫你那群流氓快滚要是你说句别的,那将是你最后一次用正常声音说话。倘若你再回到这个校园,可不会再有好好先生,我会跟你一起算清楚。”
他微微松松手,纳马提立刻哑声道:“你们全都滚开。”那些人迅速撤退,扶着受伤的同伴一块离去。
大学安全警卫不久之后抵达,谢顿说:“抱歉,诸位,虚惊一场。”
他离开运动场,带着懊恼的心情,继续踏上回家的路途。他显露了自己不愿显露的一面。他是数学家哈里谢顿,不是有虐待狂的角力士哈里谢顿。
此外,他还沮丧地想到,铎丝会听到这件事的。事实上,他最好自己告诉她,免得她从别处听来的版本,将这事说得比实际情况更糟。
她不会髙兴的。
她的确不髙兴。
铎丝在他们的寓所门口等他。她单手叉腰,摆出一个轻松的姿势,那模样跟八年前在这所大学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身材苗条、凹凸有致,一头卷曲的金红色头发在他眼里非常美丽,但就任何客观角度而言则未必如此。不过,在他们相识几天后,他就再也无法对她做出客观评价。
铎丝凡纳比里当谢顿看到她平静的面容,心里浮现的是这个名字。在许多世界上,甚至在川陀许多行政区中,一般习惯称她为铎丝谢顿。可是,谢顿总认为这会在她身上贴上所有权的标签,尽管在虚无缥缈的前帝国时代,改夫姓已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但他仍不愿接受。
铎丝悲伤地摇揺头,险些弄乱了她蓬松的卷发。“我听说了,哈里”她柔声道,“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亲一下不会错的。”
“或许吧,但我们得先研究一下这件事,进来再说。”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亲爱的,你该知道,我有我自己的课,还有自己的研究。我仍在钻研可怕的川陀王国历史,你告诉我那对你的工作绝对有帮助。我是不是该搁下这一切,专门在你身边晃来晃去好保护你你知道,保护你仍是我的工作。如今你在心理史学上逐渐有些进展,我更责无旁贷必须保护你。”
“进展我倒希望真有。可是你不需要保护我。”
“不需要吗我刚才叫芮奇出去找你。你过了时间还没到家,我有些担心。通常你要晚回家时,都会事先告诉我假如这使我听来像是你的守护者,那很抱歉,哈里,但我的确是你的守护者。”
“你有没有想过,守护者铎丝,偶尔我也会想挣脱一下锁链”
“万一你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丹莫茨尔交代”
“我是不是误了晚饭我们点了外卖没有”
“没有,我一直在等你。既然你回来了,就由你来点吧。在饮食这方面,你要比我挑剔得多。可是,不要改变话题。”
“有什么好谈的呢芮奇没告诉你我没事吗”
“芮奇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控制了局面。于是他先回家来,但没比你早多少,我还没听到细节。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
谢顿耸了耸肩。“校园里有个非法集会,铎丝,我把它驱散了。要是不那样做,学校可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你能阻止吗哈里,你不再是个角力士,你是个”
“一个老头”他插嘴道。
对一个角力士而言,是没错你已经四十岁了。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呃有点僵硬。”
“不难想像。假如你继续扮演年轻的赫利肯运动家,总有一天会折断肋骨。现在,把经过情形告诉我。”
“好吧。我跟你提过阿马瑞尔的警告,说那个九九久瑞南的群众运动给丹莫茨尔带来麻烦。”
“九九。是的,这些我知道。我不知道的那些呢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学校的运动场聚集了一些群众,九九的一个党羽,叫纳马提的,在那里发表演说”
“纳马提就是坎伯尔丁恩纳马提,久瑞南的左右手。”
“你比我还清楚嘛。好,不管他是谁,反正他对着大批群众演说,却没申请许可证。我猜他是想借此引发暴动。他们靠这些骚乱壮大,如果他能让大学关闭,哪怕只是暂时关闭,他就能指控丹莫茨尔破坏学术自由。我猜,他们把每件事都怪在他头上。所以我阻止了他们在未引发暴动的情况下,把他们赶走。”
“听来你很引以为傲。”
“有何不可对一个四十岁的人来说,我表现得不差。”
“这就是你那么做的理由测验你四十岁的身体状况”
谢顿若有所思地敲敲晚餐菜单。“不,我的确担心这所大学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还为丹莫茨尔担心。只怕雨果的那番危机论,在我心中留下的影响超乎我的想像。其实这样担心很傻,铎丝,因为我知道丹莫茨尔能照顾白己。除了你,我无法对雨果或其他人解释这一点。”
他深深吸了口气。“真庆幸我还可以跟你谈。就我所知,除了你、我,以及丹莫茨尔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丹莫茨尔是打不倒的。”
铎丝碰了一下壁板凹槽上的开关,餐厅便亮起柔和的桃色光芒。她与哈里一同走向餐桌。餐桌上已经铺好亚麻桌布,摆上水晶杯与各式餐具。他们坐定后,晚餐开始送达在傍晚这个时刻,晚餐总是供应迅速,谢顿将这点视为理所当然。他们没有必要再惠顾教员餐厅,而他也已习惯这样的社会地位。
谢顿在食物中加了些调味品,那是他们在麦曲生学到的做法。麦曲生区是个怪异、男性至上、宗教主宰一切、永远活在过去的地方,调味品是他俩唯一不厌恶的麦曲生特产。
铎丝柔声道:“你说打不倒的是什么意思”
“得了吧,亲爱的,记得丹莫茨尔能改造人的情感吧一旦久瑞南的存在造成威胁,他就会被”他比了个含糊的动作,“改造。”
铎丝显得心神不宁,晚餐在反常的沉默中进行。直到晚餐结束,剩菜、碗盘、餐具等等全部卷人餐桌中央的废物处理槽然后桌面又平稳地自动合拢,她才再度打破沉默。“我不确定是否要跟你谈这件事,哈里,但我不能让你被自己的天真愚弄了。”
“天真”他皱起眉头。
“是的,我们始终没讨论过这件事,我从未想到会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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