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图书馆员替他找来那项资料。评议会不希望人们自由进入图书馆、亲自动手操作计算机。他们说,计算机和其他图书馆设备的费用保养越来越贵,贵得离谱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开放帝国图书馆已有上千年的传统。”
“是啊,但最近这些年来,本馆的预算被削减好几次,我们的经费没有过去那么宽裕。想使图书馆的设备保持一定水准,已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谢顿揉了揉下巴。“如果预算逐年减少,我想您就得降低薪资、裁减人员或者,至少不再雇用新人。”
“您说的完全正确。”
“但在人力缩减的窘况下,您怎么有办法再要求馆员替民众找来资料”
“评议会的想法是,图书馆不再搜集公众要求的每一件资料,而仅仅搜集那些我们认为重要的资料。”
“所以说,你们不只要废止开放式图书馆,同时也废止完备式图书馆”
“恐怕就是如此。”
“我无法相信会有图书馆员愿意这么做。”
“您不认识吉纳洛麻莫瑞,谢顿教授。”看着一脸茫然的谢顿,齐诺继续说,您一定在纳闷他是谁他是评议会中希望封闭图书馆那一派的领袖,评议会里越来越多的成员倒向他那边。假使我让您跟您的同事独立于编制之外,进驻到图书馆中,那么,有些原本不在麻莫瑞阵营中的评议委员,也许会因为誓死反对馆员以外的人进驻图书请任何角落,而决定投他一票。这样一来,我将被迫辞去图书馆长一职。”
“您看吧,”谢顿突然有些激动,“所有这些事情,包括可能关闭图书馆、实施设限措施、拒绝搜集所有资料,还有逐年减少预算,这一切不就是帝国崩溃的一种征兆吗”
“如果您要这么说,或许也没错。”
“那么让我去跟评议会说,让我来解释未来可能的发展,以及我希望怎么做。说不定我能说服他们,正如我希望已经说服了您一样。”
齐诺考虑了一会儿。“我愿意让您试一试,但您必须了解,您的计划可能不会成功。”
“我得碰碰运气。请务必将一切安排妥当,并尽快让我知道与评议会晤谈的时间与地点。”
谢顿向齐诺告别,怀着不安的心情离去。他告诉馆长的一切都是真的,但都是些细枝末节。至于他需要图书馆的真正理由,他则只字未提。
部分原因是,他自己也尚未看清这个理由。
哈里谢顿坐在雨果阿马瑞尔的床沿,忍受着悲伤的折磨。阿马瑞尔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拒绝接受任何医疗,然而即使他愿意,也早已回天乏术。
阿马瑞尔只不过五十五岁。谢顿自己已经六十六,但健康状况良好,只有坐骨神经的刺痛偶尔让他行动不太方便。
阿马瑞尔张开眼睛。“你还在这儿,哈里”
谢顿点了点头。“我会一直陪着你。”
“直到我死去”
“是的。”谢顿突然悲从中来,“为什么呢,雨果如果你过得正常一点,你至少还能活上二三十年。”
阿马瑞尔露出虚弱的微笑。“正常一点你的意思是,休假旅游享受些微不足道的乐趣”
“是的。”
“那样的话,我要不是渴望赶紧回到工作上,就是学会虚度光阴,而在那多出来的二三十年间,我将一事无成。看看你自己吧。”
“我怎么样”
“当首相的那十年间,你做了多少科学研究”
“我大概四分之一的时间都花在心理史学上。”谢顿柔声道。
“你夸大了。要是没有我的辛勤工作,心理史学会一点进展都没有。”
谢顿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雨果,我很感激。”
“而你不当首相的时候,你至少把一半时间花在行政事务上,那时真正在工作的又是谁啊”
“是你,雨果。”
“没错。”阿马瑞尔再度阖上眼睛。
谢顿说:“但你不也总希望在我之后接掌那些行政事务吗”
“不我想领导谢顿计划是为了让它维持在正轨上,我会把所有行政工作授权出去。”
阿马瑞尔的呼吸逐渐转为鼾声,但他随即惊醒,张开眼睛直直瞪着谢顿。“我走了之后,心理史学怎么办你想过这点吗”
“我想过。我现在就准备跟你谈谈这件事,也许能让你振奋一点,雨果我相信心理史学即将发生一场革命。”
阿马瑞尔微微皱起眉头。“什么样的革命我不喜欢你这种口气。”
“那可是你的主意。几年前,你告诉我应该建立两个独立的基地,彼此安全地隔离起来,让它们成为未来第二银河帝国的种子。你记得吗那是你的主意。”
“是心理史学方程式”
“我知道,是那些方程式建议的。现在我正在积极进行,雨果。我设法在帝国图书馆弄到了一间研究室”
“帝国图书馆,”阿马瑞尔眉头锁得深了些,“我不喜欢他们,一些自以为了不起的白痴。”
“雨果,那位图书馆长,拉斯齐诺,可没有那么坏。”
“你见过一个叫吉纳洛麻莫瑞的图书馆员吗”
“没有,但我听说过他。”
“一个卑鄙的家伙,我和他吵过一次架。那次他硬说我把什么东西弄丢了,可是根本没那回事,所以我气极了,哈里,突然间我像是回到了达尔达尔文化的一项特色,哈里,就是充满恶毒的脏话我骂了他几句,说他在妨碍心理史学研究,历史会把他写成一个恶棍,我用的字眼可比恶棍要难听多了。”阿马瑞尔虚弱地笑了几声,“他被我骂得说不出话来。”
谢顿这时才恍然大悟,明白麻莫瑞对外人尤其是对心理史学的憎恨从何而来至少这是原因之一。但他什么也没说。
“重点在于,雨果,你想建立两个基地,是为了预防万一其中一个失败,另一个还能继续下去。但我们已经超越了这个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