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报上自己姓名的打算,只是冷冷说了一句:“来结果你性命的人。”
伊诺克看着被他握在手上的那把钝刀,染血的刀锋正不断向下淌着鲜血,滴答滴答落在书房的木质地板上,就像是生命倒计时的钟摆一下又一下地敲响回荡。
心里隐然意识到了什么,伊诺克喉咙发干,喉结向上动了动,艰难地说:“外面的护卫佣人还有我的家人他们”
“都死了。”塔兹米冷漠地回应,“这座宅院内的所有人包括隔壁卧室里的那个贵族女人和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全都已经死在了我的刀下你是最后一个。”
被伊诺克安排在太守府里负责守备工作的护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经历过战阵厮杀,总人数有一百二十三,塔兹米能够在悄无声息间杀光这些人,足以证明他的可怕。
但此时的伊诺克却根本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个问题,只见他怒视着塔兹米,双眼在这片刻之间已是布满了血丝,脸上一贯恬淡自如的微笑也已然消失不见,就像是一头被激怒,乃至被逼到绝路的亡命徒。
“看来革命军高层中已经有能人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所以才派遣杀手来杀我啊是那个叫尤利西斯的男人吗哼,这一回是我输了,我认栽。”
“不过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你们革命军想要杀我,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外面的护卫们职责所在,会死在你的手里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啊,我的妻子和孩子,还有那些在太守府里工作的佣人,他们都是局外者,是无辜的啊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面对伊诺克所表现出来的愤怒,塔兹米死水般寂冷的眼神终于动了动,最后竟是笑了起来:“无辜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哪有什么无辜啊”
他的神色陡然变得狰狞和怨毒,随即恶狠狠地低吼出声:“凡是跟哈维尔有干系的人都该死只要是他所在乎的东西,我都要全部摧毁干净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个疯子”
伊诺克怒骂一声,突然往一旁踏出几步,飞快拔出了斜挂在墙壁上的一柄长剑,然后娴熟地端起架势,虽然他是个文人,但在武艺上却也有着不俗的造诣,此时知道事不能善,当即便有了拼命的打算。
但他手上那两下子在塔兹米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连发动恶鬼缠身的必要都没有,几个照面过后,伊诺克手中的长剑就被塔兹米一刀挑飞出去,刺入了旁边的墙壁中,剑柄疯狂地左右摇动。
“嘭”
塔兹米猛然一脚踢出,将伊诺克踢得撞翻了后方的书架,书册遍地倾倒的同时,他的身体也重重抵在了一面墙壁上,口鼻溢出鲜血。
然而下一瞬,森冷的刀光由远及近袭来,伊诺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塔兹米一刀狠狠扎入了胸膛,甚至连同背后的墙壁也一起洞穿钉死,整个战斗过程甚至不超过半分钟。
“噗啊”
心脏被搅碎,伊诺克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将塔兹米的小半张脸都染成了鲜红刺目的颜色,他胸口被贯穿的地方血如泉涌,身上的白色衣物也瞬间浸透成了血色,并蔓延至更广的范围。
“这是对哈维尔的复仇,要恨的话,就恨你自己站错了位置吧”
冷冽的话语像是诅咒,塔兹米双目充血,用力拔出了钝刀,同时后退一步避过从面前喷薄而出的血浆,手中钝刀挥落,在脚下的地板上泼洒出一道猩红的痕迹。
伊诺克顺着墙壁滑坐于地,墙壁上留下血污,就像是艺术家浑然不走心的涂鸦一般,令整个房间看上去如同一副诡谲魔性的画卷,醒目张扬,直接映入人们内心的黑暗面。
旋即,伊诺克的气息迅速萎靡下去,只能在背后墙体的支撑下勉强抬起头颅,他略有些涣散的瞳孔注视着不远处的塔兹米,随后竟是扯出一个充斥嘲讽的笑容。
“看来我只能走到这里了真是遗憾呐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呢或许只能等待来生了咳咳”
他咳出几口血,气息愈发萎靡不振,声音也变得细微起来,就像是大风中随时会断掉的一根风筝线。
“不过小鬼你不要得意无论是你还是你背后的革命军迟早都会被哈维尔将军亲手毁灭我我在地狱等你”
最后几个字仿佛随风散去一般,伊诺克的生命也于此刻走到了尽头。
塔兹米原本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死亡,却在陡然听到某个名字后陷入暴怒,手中钝刀再度扬起,一下接一下地狠狠劈向伊诺克的尸身,猩红的液体犹如泼墨作画般四下飞溅。
夜色下,已然空无一人的太守府中,久久回荡起宛如野兽发出的凄厉嘶吼声,像是哭诉,像是哀嚎,又像是声嘶力竭的怒吼。
同一个夜晚,在距离千军城八十公里外的某个大型营地中,被点燃的篝火台给这片漆黑的夜带来了点点光亮,巡逻队有条不紊地放哨执勤,幡杆上隐约可以看见帝国的剑盾旗帜在风声飘扬。
这里是安德烈所率领的西南军团驻扎地,就是因为有这支军队扎根在革命军的后方,才使得革命军首尾不能兼顾,陷入了腹背受敌、手忙脚乱的尴尬境地。
此刻刚好凌晨两点,正是大多数人进入深沉梦乡的时候,除了轮值士兵执勤时发出的些许脚步声,或许再加上远处山林间若有若无的夜莺啼叫,便再无其它声响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此时正有一道漆黑的影子飘然而至,他仿如幽灵般避过十几波巡逻队,穿行在大大小小的营帐中,冷彻的目光四下巡视,最终停留在了某个地方。
确认目标之后,他的身影当即停顿下来,然后右手悄然无声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下一刻,只听刷的一声,剑锋出鞘,凛冽的寒光和冲天而起的火焰几乎是同一时间绽放。
“轰”
惊天动地的声响宛如上百斤炸药被捆绑在一起后,引火点燃所发出的轰然爆炸,炽热的高温瞬间驱散了五月夜晚轻微的凉意和此刻军队驻扎地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