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在住进医院之前,郑晨最后看望的两个学生是金云辉和赵玉忠。
金云辉现在一百多公里外的一个空军基地接受歼击机飞行员的训练。在机场跑道的起点,郑晨从一群穿着飞行服的孩子中找到了金云辉,他们旁边还有几名空军军官。这时,所有的人都笼罩在紧张恐惧的气氛中,他们都仰头盯着空中的一个方向。郑晨费了很大的劲,才在那个方向看到一个银色的白点,云辉告诉她,那是一架在五千米高度失速的歼击机。那架进入尾旋状态的歼8像一块石头那样下坠。郑晨同在场的所有人一起看着它坠过了二千米,这是跳伞的最佳高度,但大家期盼的伞花并没有出现。是弹射器出了故障,还是驾驶员找不到按钮,或者,他还想救这架飞机这些人们永远不可能知道了。军官们放下望远镜,看着下坠的飞机在正午的阳光中银光一闪,消失在远方的山脊后面,先是看到一大团裹着火焰的黑烟从山后腾起,然后听到沉闷的爆炸声。
大校师长远离人群站着,木然地望着远方的烟柱,如一尊石雕一动不动,仿佛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云辉悄悄告诉郑晨,那架歼击机的驾驶员,就是他十三岁的儿子。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政委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努力使自己眼眶中的泪水不流下来:“我早就说过,孩子开不了高性能歼击机反应速度、体力、心理素质,无论从哪方面说都不行再说,在教练机上只飞了不到二十个小时就放单飞,再飞三十个小时就上歼8,这不是拿孩子的命闹着玩儿吗”
“不飞才是拿孩子的命闹着玩。”师长走过来说,他的声音仍是那么沉稳,“你们都知道,人家的孩子已经开着f15和幻影2000满天飞了,我们再在训练上缩手缩脚,那要死的可能就不只是我儿子了。”
“8311准备起飞”一位上校飞行员喊,他是金云辉的父亲,喊出的是儿子的飞机号码。
云辉拿起头盔和航图袋,加压飞行服是为孩子飞行员们紧急赶制的,很合身,但头盔还是大人们的,很大,屁股后面的手枪也显得很大很沉。当云辉走过父亲身边时,上校拉住了他。
“今天的气象条件不太好,注意横切气流,万一失速,首先要冷静,判断尾旋方向,然后再按我们多次练过的动作脱出。记住,千万要冷静”
云辉点点头。郑晨看到父亲抓他的手松了些,但还是松松地抓着,好像儿子身上有什么力量把他吸住似的。孩子轻轻动了一下肩膀,挣脱了父亲的手,向跑道起点的那架歼10走去。进入座舱前他没看父亲,只对远处的郑晨笑了笑。
郑晨在机场上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云辉驾驶的歼击机安全降落才离去。这之前,她长时间仰望着蓝天上一条雪白的尾迹前的那个银点,听着歼击机引擎闷雷般的轰鸣声,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飞在天上的是她班上的一个小学生。
郑晨最后看望的是赵玉忠。在河北平原上的那片平坦的麦田上,冬小麦已全部播下了,郑晨和玉忠坐在地头,太阳在天空中暖洋洋地照着,身下的土地也是暖暖的软软的,像母亲的怀抱。后来太阳被挡住了,他们抬头看到了玉忠爷爷那张庄稼人的脸。
爷爷说:“娃,这田地可是有良心的啊,你真出了力气,它就给你收成,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觉得最实诚的也就是这田地,为它流汗值。”
看着这片已播种的田野,郑晨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可以放心去了。她想让自己享受一下这最后的轻松,但一个沉甸甸的牵挂仍压在心头挥之不去。开始,郑晨以为这牵挂来自肚子中的孩子,但很快发现不是,她的挂念远在三百公里外的北京,在那八个孩子身上。他们正在国家的心脏中上着人类历史上最难的课,学习着他们几乎不可能学会的东西。
第六章总参谋长
“这就是你们将要保卫的国土。”总参谋长指着一幅全国地图对吕刚说。吕刚第一次看到这么宽大的地图,占满了大厅一整面墙。
“这就是我们所处的世界。”总参谋长又指着一幅同样宽大的世界地图说。
“首长,给我一支枪吧”吕刚说。
总参谋长摇摇头:“孩子,当你亲自向敌人射击之日,也就是国家灭亡之时。下面我们要去上课了。”他说着,又转向地图,用手掌从北京向上量出短短的一段,“我们马上要飞过的距离是这么长。眼睛看着地图,你的脑子中就要出现广阔的大地,要想象出大地上的每一个细节,这是一个军事指挥员的基本功。你作为一名指挥全军的高级指挥员,看着这张地图,要对我们广阔的国土在感觉上有一个总体的把握。”
总参谋长带着吕刚走出大厅,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两名上校参谋,他们钻进了停在院子里的一架军用直升机。直升机在轰鸣中起飞,转眼间,他们已飞行在城市上空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