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在这里等着,等待会儿家长来了之后说清楚了才能走，明白吗？”刘老师说完，大强是第一个点头的。

现在还没放学，刘老师还要回去看着班上的其他孩子,等她一走,大强就偷偷道：“小路，你真的好厉害啊！”

大强从前跟小路打过架,不过那都是好久以前了,他原以为自己现在长大了，还比小路大一岁,应该变厉害了不少，没想到还是小路帮了他。

面对大强的夸奖，小路真是高兴不起来,拳头紧紧的拽着不说话。

“小路,你咋了？”大强以为他是担心会被老师批评，连忙道：“没事的,徐老师人很好,不会打我们的,只要我娘和你娘过来,跟她说一声咱们就能走了。”

小路宁愿被老师打，都不希望让娘知道他打架的事。

明明今天来上学的时候，他还跟娘说了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让她失望的，结果第一天就打架了，娘肯定会很生气，觉得他是个坏小孩的。

这么一想，小路更难过了。

直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赶来,小路以为是娘来了，抬头一看，发现是个一脸愤怒的陌生女人。

那女人冲到跟小路打架的孩子面前，见自己儿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差点没气死：“小宝，你快告诉娘，是谁欺负了你！”

小宝指向小路：“就是他，是王小路打了我！”

大强忙道：“才不是，是你们家邓小宝先说小路的坏话的，自己嘴笨说不过，还要先动手，还想用椅子打小路和我弟弟，小路这才还手的！”

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大强读二年级了，但来上学之前，他娘特意叮嘱过，让他有时间就去一年级看看二强和小路，怕他们不适应。

因此等到下午一下课他就过去了，刚到那里，就听到一阵争吵声响起，是小路和一个叫小宝的胖孩子在吵架。

小路从前在军区是出了名的会打架，没人管，性子倔，打起人来不顾后果的那种，时间一久，谁都怕他，尤其是这个邓小宝，之前有一次跟小路打架输了，又害怕又生气，今天第一天上学，发现他竟然跟小路同一个班后，差点没吓得哭起来。

“你怕什么，王小路现在换了个养父养母，再也不打架了。”有个小孩告诉他。

邓小宝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我骗你干嘛，是我娘说的，她说王小路现在变听话了，放心吧，他不会打你的。”

事实证明，小路真的不打人了，从第一堂课开始，他就特别认真的上课，因为在家里提前学习过，柳素素还特意教过他，所以小路学起来特别容易，老师都没讲完，就能把书后面的题目给做出来了。

二强也读二年级，两人一个班的，坐的还近，看到这一幕惊讶极了：“小路哥你好厉害呀！”

小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说不定以后考试了你能当第一呢！”二强崇拜的说道。

小路抓了抓脑袋：“要是能真的考第一就好了，我娘肯定会很高兴的。”

这话说完，正好被一边经过的邓小宝听到了，之前他怕小路打他，吓得不行，现在知道小路不打人之后，又想起来之前两人打架的仇恨了，忍不住嘲讽道：“就你还想考第一，没门！”

小路还没说什么，二强就道：“怎么不能了，你以为谁都跟你哥一样，年年倒数第一啊？”

邓小宝的哥哥和大强一个班，属于比大强的成绩更差的那种，大强能考进倒五，他哥只能稳坐第一。

二强经常听大强说，自己就记住了，瘪瘪嘴道：“说不定你也跟你哥一样，只能考倒一呢。”

这话就戳到邓小宝的痛处了，直接伸手朝着二强狠狠一推，二强没站稳，差点撞倒在课桌上，两人直接打了起来，邓小宝的朋友都跑来帮忙，小路虽然再也不想打架了，但看到二强被欺负后，还是冲了上去。

等到大强一来，更是一伙人扭打在了一起，最后被老师给分开了。

大强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邓小宝仗着自己娘来了，还一脸蛮横：“我又没说错，就王小路那样，还想考第一，不可能！”

邓小宝他娘看着小路，一脸鄙夷：“行了，你们两给我们家小宝道个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大强瞪大眼睛：“凭什么我们道歉，明明是邓小宝欺负人！”

邓小宝他娘哼了一声：“什么叫欺负人，我家小宝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有些人有娘生没爹养的，就是没教养，打了人不说，还在那里做青天白日梦！”

“做不做梦跟你有什么关系，打了人就要道歉认错，不认错还反咬别人一口这才是真正的没教养，这种人有娘生有爹养又有什么用，你说对吧邓小宝？”

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小路猛地抬起了头，惊讶道：“娘！”

柳素素摸摸他的脑袋，“没事吧，娘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温柔的触感传来，小路已经傻了。

从他有记忆开始，不管是他亲娘还在的时候，或者是之后去了别人家里，每一次只要他打架了，等着他的只有谩骂和棍子，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的错，爱打架的他就是个坏孩子。

从来没有人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会有人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刚刚听到柳素素声音传来时，小路以为这一次娘肯定也会打他了，都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可他没想到，娘什么都没说，第一件事就是问他受伤没有。

“我没事的。”小路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虽然他已经很久不打架了，但因为每天都要跟着韩叔叔出去训练，身体越来越好了，别说邓小宝了，就连三四年级的孩子过来都打不过他。

小路看到娘来了又开心又有些忐忑，而邓小宝却是已经被柳素素的话给骂懵了，反应过来后直哭。

邓小宝他娘更生气了：“柳素素，你怎么能这么跟一个孩子说话？”

“你都能，我为什么不能？”柳素素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大强在说话，所以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管我们家小路能不能考第一，那至少说明他有理想，谁读书的时候不是冲着第一名去的，连想都不敢想，还反过来笑话别人，这才是真正的大人没教好！”

邓小宝他娘本来就是泼辣惯了，不管是谁，只要他们家孩子在学校受了欺负，无理取闹都一定要讨个说法，不少人都怕她，有时候懒得跟她争，随口道个歉也就算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柳素素这种硬茬，一通话下来把她人都给说傻了，你你你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能气狠狠的道：

“行，我就等着快点期末考试，等成绩下来后，我倒要看看你把孩子教的有多好！”

说完，就扯着邓小宝一肚子气的走了。

等他们一走，办公室里才安静下来，吕灵芝把大强和二强拉到一边去说话了，柳素素则是给小路擦了擦脸上的灰，“下课了吗？要是下课了，正好跟娘一起回去？”

“下课了。”小路说完，颇为不安的道，“娘，对不起，我让你丢脸了。”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丢脸的，你才上一年级，打打闹闹很正常，娘去大专读书的时候，还经常能看到人打架呢。”柳素素笑着道，“而且这又不是你的错，你知道保护自己的朋友，这一点做得很好，娘还要表扬你呢。”

小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而坐：“真的？”

“嗯。”柳素素点点头，“不过娘不是鼓励你打架，很多时候，如果能靠别的方法解决的，就尽量不要动手，就比如今天，你在学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可以去找老师知道吗？

而且教室里那么多桌子椅子，万一不小心碰上了，不管是谁，那可能这一辈子都耽误了。”

小路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我记住了娘。”

“行，那我们回家吧。”

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小路连忙牵了上去，拽的紧紧的，脸上满是如释重负又开心的笑容。

娘对他可好啊，不仅不骂他，还接他放学一起回家！

看着柳素素脸上温柔的笑容，小路又想起了邓小宝娘说的话，他暗自捏了捏拳头，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从今天开始他一定要更加认真的学习，一定要考到第一名，不让娘丢脸！

柳素素虽然不知道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但她明显能感受到，从今天开始，小路比之前更加认真了。

从前他还会经常和弟弟妹妹们一起说说笑笑，但从学校回来后，除了干活以外的所有时间，他都用来学习了，就连有时候去山上挖草，都会一边挖，一边在心里想着课文里的字该怎么写。

柳素素记性好，稍微想想就明白这估计因为邓小宝娘的那一番话了。

说实在的，柳素素根本没把那些话放在心里，她会不会教孩子，孩子教的怎么样，她自己心里有数，不用管别人的想法。

但对于小路来说，就不一样了，小家伙本来就没安全感，现在肯定更怕自己没考好，会拖累她。

到了晚上，柳素素特意把小路喊过来，跟他说了这件事，让他不要太辛苦了，不管学习成绩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认真学了就行。

不仅是她，就连韩烈都特意叮嘱了小路，没事的时候就出去玩玩。

小路点点头，没说什么，但还是会空闲下来就去学习。

他就知道娘和韩叔叔都是关心他，可他还是想要认真学习。因为他不仅想让娘高兴，不让娘丢脸，更加想珍惜好不容易有的上学的机会，这对于他来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现在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去上学了，那他就不能贪玩，不然就是白白浪费了娘的钱。

等到了晚上，韩程几个都回床上去玩了，小路还坐在堂屋里看着书，突然感觉有人走了过来，抬头一看发现是韩锦。

“小锦，你怎么来了，我看完这个就会去睡觉的。”小路以为韩锦也是过来劝他的，绞尽脑汁的想应该怎么让小锦回去。

但韩锦却摇了摇头，把自己手上的书放在桌上，搬着椅子坐在了他身边：“大哥，陪你。”

小路一愣。

韩锦就已经坐好了，看着小路面前的作业本，小手指着道：“这个，是，三。”

现在小路去上学了，每天晚上柳素素还是会抽空教几个孩子学习，韩锦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是最聪明的那个，只要是柳素素说过的，他大部分都能记住，现在会的知识比起小路都要多了。

小路一看，发现自己果然是算错了，他连忙把答案改了过来：“小锦，你是专门来陪我的吗？”

韩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

他今天听到娘和大哥说话了，知道大哥想要考第一名，他没去上学，不知道考第一有多难，但他希望自己能帮到大哥。

就算不能帮忙，在旁边陪着大哥也好呀。

“大哥，一定，第一！”韩锦捏着自己的小拳头，颇为认真的说道。

小路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小锦。”

房间里，柳素素看着这一幕，眼底微微有些酸涩。

韩烈听到堂屋里的动静，“小路是不是还在学习？我去叫他睡觉吧。”

“不用，小路喜欢学咱们一直拦着干什么。”有时候他们做大人的也不能管太多，“待会儿他们累了，会去休息的。”

柳素素原以为韩锦只是突然兴起，去陪着小路学习的，但没想到小家伙就这样，一直坚持了下来，每天晚上都会陪着小路待到写完作业后才去睡觉。

即便后来天气越来越冷，他都没喊过一句累，柳素素既开心又欣慰。

怕他们冻着，每天晚上都会用锑盆烧木炭，放在桌子下让小家伙们取暖。

——

一直到了二月一号，这天，学校就要进行期末考试了，一大早的，小路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