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巡抚此言差矣,朱成功乃是国姓,必不会为难监国殿下。况且本帅麾下这支大军尚在,朱成功但凡有些脑子的也定知道有本帅在浙江,他在福建便不必忧心于鞑子会从浙江,甚至是南直隶派兵南下驰援福建,定会厚待监国殿下以求个善缘。可若是大军尽没,到那时就凭着定西侯麾下的残兵败将,想要让人瞧得起只怕也是千难万难了。”
本以为说出实情便可以成功的说服陈文孤注一掷,可是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哪怕陈文说的乃是实情,曹从龙此刻同样恨不得拿尚方宝剑将陈文斩了,然后收编其部,亲自帅军进攻台州,以帮助鲁监国脱离困境。
奈何陈文麾下的众将以及大军都是此人亲手组建的,而早前的两个监军文官或死或降,这个武夫显然是已经摆脱了文官的控制才会如此悖逆,他若是杀了陈文,只怕这支大军马上就会投降满清或是拥立其他宗室为帝,以为将主复仇。到了那时,他便是万死也再难赎罪了。
曹从龙读书有成,能够按部就班的在鲁监国朝中做到兵部右侍郎也绝非是迂腐之人,既然眼下还没有足够力量,那边只能暂时隐忍,思量着待他掌握了监军和地方的权柄,自然会有办法策动陈文如他们所愿。
暂且将此事搁置了下来,曹从龙便开始借着监军的身份向陈文询问金华府的驻军情况。这个问题是瞒不住的,陈文只得一五一十的说出,而得出的数字也确实如陈文此前所说,让曹从龙的心头不免有些黯然。
陈文与曹从龙又聊了片刻才领着其人出大营直奔府衙而去,只是此前被问及陈锦使者的处置问题时,陈文表示让他带口信回去。却还是遭到了曹从龙的抨击。
“贵爵以割袍断义为名确实大快人心,为何不将陈锦的使者斩首以示与鞑子势不两立之决心?”
杀使?
这事情并非鲜见,至少王翊便做过。但那时的情况乃是严我公动摇山海,包括开远伯吴凯、定远侯石仲芳、义安伯顾奇勋在内的大批文武在此人的鼓动下降清。王翊从黄中道的提议,烹杀严我公使,有效的遏制了这股降清浪潮。而他麾下这支大军现在已是浙江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明军了,部将虽有统兵权,但是财权和监察的权柄却都在他的亲信手中。想要降清谈何容易,所以暂时还没必要如此。
“据本帅所知,简皇帝早前已经确认了鞑子敌国的地位。有道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此乃华夏传统,若非特殊情况,还是尽可能不去违背的好。”
见陈文无法说服,曹从龙暗骂了句多嘴后也不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这样反倒不符合他的打算。
二人结束了谈话便赶忙前往府衙,而府衙的宣诏也极为顺利的结束了。唯有曹从龙的到来让那些大兰山出身的官吏颇有些吃惊,而当曹从龙表示会代鲁监国正式对他们下达任命后,这些吃惊也渐渐散去,只是不知道若是沈调伦来了又该如何是好。
宣诏完毕,曹从龙便由着孙钰为他介绍金华府及金华县的官吏。身为武将的陈文本打算喝口茶水等他们寒暄完好把刚刚想起来的那个问题向曹从龙问个清楚,再去按原定计划去见王江的母亲。
奈何他第一口茶水尚未咽下,只见原本守在府衙门口的一个亲兵跑了进来,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大帅,一个自称是王升使者的人求见。”
王升!
这个名字对于陈文来说实在印象深刻,不仅仅在于他曾经与其之间有过一次搏命的交手。更重要的在于此人在四明湖之战时出卖了两万余四明山明军,一手导致了王翊的被俘和殉国。接下来的一年中,更是先后抓获了冯京第和王江,对浙江清军而言可以说是“功勋卓著”了。
但是陈锦的使者刚刚离开。他便派人前来求见。而据陈文所了解,王升此人一向是无利不起早,没事派个使者前来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曹从龙刚刚的表现又实在让他无法安心,于是乎,陈文便让那亲兵将王升的使者安排在已经开始改建的金华守御千户所,稍坐了片刻便先行告罪离开。
临出大门。回首望去,曹从龙与孙钰之间可谓交谈甚欢,刚刚坐在那里时还听他们序了中举的年份,由此才知道原来张煌言也是崇祯十五年的举人,孙钰与其竟然是同年。
对于陈文来说,作为文官监军的话,孙钰才是最好的选择。金华府籍贯,同时还是大兰山官吏出身,这段时间也能秉承王江留下来的传统不去干涉军务,且能够接受新鲜事物,竭尽全力的在帮助他扩军,以便收复更多的失地。
可是这个曹从龙,不谈其本身就怀着陈文无法执行的任务而来,只说这性格也不可能不去干涉军务,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麻烦。
在陈文的记忆中,鲁监国应该是在正月抵达的厦门,至于正月初几就不是很清楚了,所以他本打算过些天直接派人前往那里,赶在记忆中的三月份鲁监国去监国号之后定下孙钰监军的事情。谁知道鲁监国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他收复金华、打退了清军的围剿以及王江被俘的消息,直接派来了这么一个监军,实在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离开了府衙,陈文很快便抵达了原金华守御千户所,见到王升的使者,心头本就有气的他更是面露讥讽的问道:“王升那个叛逆派你来不会是打算让你把本帅也抓去见陈锦吧?!”(未完待续。)